把上身探出窗外,他打算把穆世叫上来:“喂!穆先生……”
这一声呼喊似乎是惊醒了穆世,只见他忽然松开了抱在胸前的小扎尔贡,随即踉跄着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的后退一步,他难以置信的低下了头。
他的身体上到处都是血——他的血、小扎尔贡的血,热气腾腾的混合在了一起,顺着那突出于腹部的银色刀柄,滴滴答答的流淌下去。
他的腿一软,无力失神的摔倒在地。
刀柄反射了阳光,刺痛了宝贝的眼睛——于是他在楼上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
经过一番紧急救治,穆世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餐刀其实并不锋利,小扎尔贡将它插进穆世的肚子里时,想必是花费了极大力气,从而也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餐刀斜着刺入,虽然并未伤到他的肾脏,可也没轻饶了那一套弯弯曲曲的肠子。穆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直到伤口彻底长合之后,他还时常做噩梦,梦见自己被人开膛破肚了。
宝贝用白色纱布密密缠裹了小扎尔贡的尸体,而后火速将其送回锡金。
他只想向穆世要小扎尔贡,没想要穆世的命,所以看到这家伙如今的惨相,心里也颇为不安。站在病床前,他虚情假意的埋怨穆世:“他死就死了,你何必还要多此一举的凑过去看他?”
大伤元气、半死不活的穆世仰卧在绵软舒适的大床上,声音轻的好像一阵烟:“我那时忽然想起来,他很怕死。”
宝贝冷笑一声:“舍不得他死,就不要把他交给我!”
穆世闭上眼睛:“我不是舍不得他死,我是不想让他那样害怕。”
宝贝想了想,忽然开口道:“听说当年你在和楚泽绍打仗时,一边招来青年送往前线,一边在后方请了喇嘛们,随时准备着为他们念一场往生咒——是么?”
穆世没说话。
宝贝一咧嘴:“你有神经病吗?”
穆世的一只手还搭在床边输液,另一只手就抓了被子向上拉了拉:“我要睡了。”
宝贝扭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忽听穆世在后面的床上说道:“我决定大后天出发去锡金。”
宝贝回头望向他:“你这个样子了,还去?”
穆世在枕上摇头:“我不妨事——苗先生的寿辰,我总是要去的。”
宝贝扭头又走回了床边:“你要去就去,横竖断的不是我的肠子!”
第92章 路遇某人
穆世与宝贝同乘一辆汽车,踏上了前往锡金的路途。
汽车是美国制造,不但空间宽敞,且将后排座位做了简单改装,让穆世可以大幅度的向后仰靠过去,搭着一条小羊毛毯子半躺半坐。
柏油公路既是这样平坦笔直,而身边的宝贝又是那样一言不发,那他也就可以趁此机会闭目养神了。
似睡非睡的朦胧片刻,他忽然觉得嘴唇上有了触感。
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他实在是没有精力睁开眼睛。
宝贝用指尖在穆世的嘴唇上抚摩着,虽然没有得到热烈的回应,不过他本来也是自娱自乐,不需要对方合作的。
车内的空气渐渐染上了暧昧颜色,宝贝觉出了趣味。
歪身靠到穆世身旁,他低声笑道:“你很享受这个,是不是?”
穆世懒洋洋的叹了口气:“是你在招惹我。”
宝贝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你这老家伙,得了便宜卖乖啊!”
穆世缓缓把脸扭开:“不要把我说的那样不堪。”
宝贝正处在一个青春年华,他眼中的穆世真就是个“老家伙”了。
可恨的是,这个老家伙直到现在,也依然没有显露出为他神魂颠倒的征兆。
宝贝想穆世对自己应该是极为爱慕的,事实上他对自己也的确是善待得很。
不过他需要一点激情来证明自己的魅力——魅力是他最强大的资本,除了这个他可就一无所有了!
但穆世却总是那么淡淡的,好像一位彬彬君子,又好像一位胸襟宽广的老大哥。
他曾经也有几次发现穆世色迷迷的望着自己发痴,那神情称得上是饥渴难耐。这让他兴奋起来,准备去迎战这位心怀叵测的体面人物,然而穆世对他远观而不亵玩,看过就算,连句露骨一点的调笑话都不肯说。
向穆世身边挪了挪,他换了个舒适姿势也半躺下来,顺手扯过毯子一角盖在腰间:“想到要回家……”他打了大面积的个哈欠:“我就头痛!”
穆世在毯子下面,悄悄的握住了宝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