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忧那时身在宗门,修为又低于凌昀,虽然无法斩杀凌昀为弟弟报仇,但也最大程度的使凌昀失去了靠山,也因此被凌昀记恨。
莫长忧放下茶盏,沉吟片刻,便道:“此人不能留。”
莫长生看向莫长忧。
莫长忧继续道:“若是凌昀心怀坦荡,看在师公的面子上,让他继续活着,也不无不可。然而凌昀向来睚眦必报,又是师公血亲。师公纵然不再看重他,可若凌昀一旦得了旁人的谋略,想要重获师公欢心亦无不可。如果当真让凌昀有那么一日,凌昀必然不会放过你我兄弟。纵使师公不会完全相信他,可有了凌昀的挑拨,对你我兄弟,亦无半点好处。”
莫长忧微微眯了眯眼:“与其到了那一日再冒着被师公怀疑的危险去杀他,倒不如……现下便找机会以绝后患。”
莫长生怔了怔。
其实认真说起来,凌昀与他们兄弟二人,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不得不以死相拼之仇,可是正如莫长忧所言,现在没有危险,却不代表将来没有危险。
莫长生的伪混元灵根必然使得莫长生将来危险重重,即便现在还能瞒得住,可他一旦数十年不回宗门,谁还猜不到他灵根有异?而莫长生灵根一事一旦被发现,身为莫长生在修真界唯一亲人的莫长忧,就会有遭到威胁的可能。若是紫烟道君和凌真人夫妻愿意护他还好,若是一旦被凌昀挑拨成功,夫妻二人对莫长忧生出芥蒂,莫长忧在宗门安危不定,莫长生被宗门威胁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
莫长忧不愿冒这个危险,宁可先将危险的苗头掐灭。
莫长生想到天道因果,想到那一日,在他从五灵大陆前往东九洲的海上,和诸多练气期修士一起被从船上抛弃的情形--那时诸多修士都在望不到边的大海之上,皆心生绝望,练气期修士储物袋中的丹药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他们到达任何一个岸边。他们那时唯一的选择,就要杀了身边其他的练气修士,方有可能继续活下去。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天道因果又如何?连命都很可能要失去了,那些练气期修士,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天道因果?
也正是观看了那一次的厮杀,莫长生才顿悟了天道因果。
天道因果固然重要,可在性命之危面前,它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莫长生心中已定,看着莫长忧,便微微点头。
凌昀,的确不能留了。
不为天道因果,只为,他之道,逆天而行,既无命,何须因果?
两人就此说定凌昀之事,莫长忧心情颇好,看向还泡在玉盆里的小金蛇,调侃道:“你怎的把这小蛇整个儿丢进来了?我听人说,泡蛇胆酒,只要扒皮抽筋,把蛇的蛇胆扒出来泡着就好,无需整条蛇都丢进去,忒的麻烦。”
小金蛇:“……”扒皮抽筋,还要被扒拉出来蛇胆……大舅子,咱们何时结的仇?可还有和解的可能?
莫长生忍俊不禁:“兄长说得正是。若是扒皮抽筋,不但能泡上一壶上好的蛇胆酒,还能顺便跑上一壶蛇鞭酒,纵使是你我不喝,拿去卖,也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小金蛇:“……嘶嘶,嘶嘶!”
莫长生大笑。
莫长忧不明其意,问莫长生在笑什么。
莫长生忍着笑道:“这小蛇问,他有两条蛇鞭,能不能给他留一条……”
莫长忧刚刚含到口中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半晌,莫长忧缓过劲来,才道:“这小蛇倒是有趣的紧,你有他跟在身边,修行的日子也定然快活许多。”见莫长生看向小金蛇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又道,“对他好一点。”
莫长生点点头,看着玉盆上的烈火符快用完了,继续往玉盆上贴了一张高阶烈火符,小金蛇哀怨的嘶嘶了几声,就闷不吭声的继续蹲在玉盆里挨烫了。
莫长忧:“……”他忍了又忍,待莫长生又要贴第三张高阶烈火符时,终于没忍住,劝道,“你既打算对他好一些,又何必这么折腾他?这么一来,就像是在炖蛇羹一般。”
莫长生心说,做蛇羹要先将蛇宰杀,然后去蛇头、去尾、去内脏,然后再丢到锅里煮,这小金蛇此刻明明在锅里完好无损的待着呢,他哪里“折腾”这小金蛇,炖蛇羹了?
奈何这些话莫长生在看到玉盆里小金蛇哀怨的小眼睛时,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他清咳一声,掐指算算时辰,倒也差不多了,便提溜着小金蛇的脑袋,快速把蛇给取了出来,然后把玉盆直接收到了储物袋里,便起身道:“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在坊市里逛逛?坊市中还是有诸多有趣的地方,想来兄长还未逛过这夜间的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