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生不曾说出口的是,他更怕,子欲养而亲不待,纵使是回到了家乡,却也再见不到老父老母。
裴十三将那块火灵珠放下,很是仔细的看了莫长生几眼,才拧眉道:“长生莫怪我多言,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和你从前的模样有些不同。就仿佛……是心魔入体一般。”见莫长生发怔,裴十三捉住莫长生的手腕,道,“你这段时日,可是和什么人斗过法?那人是不是使用了怪异的法器,令你生了心魔,过分执着于筑基?”
莫长生还有些怔愣,就听裴十三道:“你身上可有些压制心魔的符箓丹药?快拿出来。”
莫长生这才将怀里的童子推开,取出一张压制心魔的符箓,直接贴在了身上。
只是这依旧是治标不治本,心魔已生,除非莫长生自己能破除心魔,却再无其他的法子了。
裴十三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和莫长生一起聊天,让莫长生将他开始察觉到心焦气躁之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了出来,两个人一起讨论,莫长生到底是因何而生了心魔。
两人连连说了几遍,莫长生才恍然记起,他在合欢宗脚下比拼时,曾经和一名音修比试,还因此没收了那音修的一只横笛和一把月琴。
只是他终究不是音修,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这两件法器卖掉,因此才一直将它们留在了储物袋里,并且连原主的神识都没有去除。
裴十三拿着莫长生取出来的横笛和月琴来回看了几遍,才露出一个格外狰狞地笑容:“这是天籁宗的好手段!”见莫长生疑惑,他解释道,“天籁宗是音修门派,虽然名为‘宗’,却只是个几千年的小门派而已,里面尽是些音修。只可惜这些音修的攻击手段一般,其法器又经常被夺,因此就想出来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法子,在法器中做了手脚,令夺了他们法器、并且没有及时抹去他们神识的人,渐渐为心魔所扰。”
毕竟,音修的东西,平常修士都用不着,因此也就会直接把东西搁在储物袋里,连原主的神识都懒得抹去。殊不知,正是这一懒,才令有些心思不正的音修钻了空子,以此害人心智。
“长生你拿了这横笛和月琴两样法器,当时与那音修对战时,又为横笛所影响,能保持此刻的理智已然不错了。”裴十三看着还算清醒的莫长生道,“我看你的心魔并不深,不如你来和我说说,你为何这般着急着要筑基?”
裴十三看了那两件法器就觉愤恨,直接将法器都丢在炼器炉里熔了,这才安然坐下,诧异的问莫长生。
莫长生身上干扰他心智的东西已经被毁了,身上又贴了压制心魔的符箓,理智渐渐回笼,但心魔的影响犹在,他也很是奇怪的看向裴十三:“我为何不急?我已经二十三岁多了,老父老母都年逾五十,他们又是辛勤劳苦了一辈子的,我总担心他们会等不到我回去的那一天。”
莫长生攥紧了拳头:“这修真界修士众多,可是能筑基的修士却少之又少,我很担忧若是我再过十年,还不筑基,真的就见不到老父老母了。”到那时,即便他筑基了又有何用?莫老爹莫老娘都死了,他筑基……又有甚么用呢?
裴十三在一旁循循善诱道:“可是长生,你不是与我说过,长忧哥当年是托了人带了令凡人百岁无病的丹药回去的么?既然有了那些丹药,你再托人带回去一些丹药,莫伯父和莫伯母,就算活不到百岁,活个七八十岁,总归是没问题的。”
眼看着莫长生眉头舒展了一些,裴十三继续道:“这样一来,你就有了至少二十年的时间用来寻找筑基机缘。这么长的时间,害怕真的找不到么?长生,你莫要急,越急越容易被心魔所沾染影响,一旦你冷静下来,就知道你今日的心魔是多么糊涂了。”
莫长生还是有些纠结:“二十年,太久了。”
裴十三和莫长生相交已久,原先一起住在小山谷的时候,就隐隐发现莫长生极其孝顺,而这种孝顺,隐约已经成了莫长生的执念。说实话,今日看到莫长生因为父母一事而沾染了心魔,裴十三半分也不奇怪。
“二十年,一点都不久。”裴十三斩钉截铁的道,“你在宗门之时,也见过不少四五十岁的练气期修士,他们尚且还能安稳心神,安安分分的修炼,你为何不行?长生你忘了,你如今才只有二十三岁而已。以你这个年纪,却已经早早修炼到了练气十二层,伯父伯母知道了,只有为你骄傲的,绝对不会觉得你修炼的过慢,耽搁他们见你的时候了。长生啊长生,修炼一事,岂能焦急?我当年从家中出来时,家父家母就曾对我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们只要知晓我还活着,不管能走到哪一步,他们都只有心中欢喜的。即便是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他们只要知道我在修真界追求我想追求的道,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为了能够筑基回家见他们而努力,他们就已然很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