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哈哈一笑:“说得在理,回头我让他们听听你这话。”
罗长虎不干了:“你别给我下套子,我才不给你们这些狡猾的家伙当枪使。”他也把手里的野芋吃了下去,问道:“我们快望到海了,那帮小崽子到了没?”
国舅爷说:“再过半个时辰,应该都追上来了。”
罗长虎咧开嘴直笑:“不愧是我们大山里的好儿郎。”
原来在妻弟孙齐的劝说下,罗长虎让山中的青壮充为府兵。国舅爷见猎心喜,提出要跟罗长虎一起练兵。
原本罗长虎还有些怨言,可一听国舅爷也会亲自上阵,他就爽快地同意了。用孙齐的话来说就是他想国舅爷看笑话,非常地想。
可惜罗长虎没有如愿。国舅爷没有落下半分,反而每天早早地起来把众人纠集到一起做早间训练。用的法子也很傻,选出几个头领带着各小队在空地上站岗,站到日上中天就能散了。
还是老样子,国舅爷跟他带来的一干护院也跟着站——熬到最后山民们就算恨死了那爬了老半天才爬到山腰的冬日,没谁豁下脸半路喊停。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山里汉子,总不能输给山下人吧?
就这么过了几天,国舅爷让几个头领开始用一些简单指令来操练底下的人。头领们惊讶地发现:这会儿就连最难管的刺头也迅速整齐地执行起来!看来那枯燥无味的站岗还是有效果的,至少磨掉了不少倒刺。
等众人都适应了行伍的节奏,国舅爷又变花样了:各队分开走,没有食物、没有水,只许带武器——简而言之,就是在没有任何供给的情况下徒步穿过大半个琼州,抵达东海岸。
以队为单位,路线自己选,食宿自己想办法。而丰厚的奖赏跟大批的肉食都已经运到东海岸,先到者先得!
罗长虎起初是不同意的,可听国舅爷说每队都会有吴府护院跟随,随时能以烟火为号避开危险、相互救援,也就放心地同意了。
不料国舅爷当众把自己带着的东西都扔了出来,然后不怀好意地撺掇众人:“大家觉得谁还没有把钱袋扔掉?”说着还斜了罗长虎一眼。
众人会意:“族长!”“族长!”“族长!”
国舅爷笑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帮帮他?”
“是!”“是!”“是!”
起哄声越来越大,最后索性一涌而上,把罗长虎里里外外扒个干净。若不是孙齐刚巧有事来营地这边找国舅爷,罗长虎非得裸着跟人抢衣服穿。
闹也闹够了,他们很快就收拾上路了。
罗长虎这人一向都不记仇,最后还是跟国舅爷一路,随时掌握着各队的行踪。
这会儿罗长虎正眺望着东海岸那边,忽然惊道:“有状况!有船!黑色的船!糟糕,是海寇!”
与此同时,黄色的信号烟随着尖锐的急响出现在海岸那边。
似乎是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罗长虎突然转头直盯着国舅爷:“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
国舅爷正在剥掉第二个野芋的皮,闻言缓缓笑了:“算计什么?”
“我呸!就说了你们山下人都不可信!”罗长虎大骂:“你把粮食跟肉食都运到东海岸,然后把消息放出去,那些正愁着没法过冬的海寇还不像苍蝇一样打过来?”
“抢了就抢了,又不是不能再买。”国舅爷一脸“我不缺钱”的表情,“再说了,人又没到,你把他们都带回去就成了。”
“带回去?”罗长虎冷啐:“那是给那群傻小子的奖赏吧?还有你那些平时一起在营地里吃喝的护院眼下大都在东海岸护着那些粮食,肯定会跟海寇打起来。那群傻小子脑子不顶用,义气还是有的,血气一上来就会杀上去!他们能跟我回去吗?”
面对这义愤填膺的指斥,国舅爷不动如山:“多吃点,不吃没力气。”然后开始剥第三个野芋。
罗长虎骂咧了一会儿,又坐下吃了两个野芋。这东西不好吃,但管饱,能恢复体力。
没一会儿,第一队人就赶到了东海岸。不过他们不是从国舅爷两人这条路过去的,所以当他们加入战局之后罗长虎才见着。
罗长虎免不了又指着国舅爷一通怒骂。
国舅爷抄起一边的刀,笑道:“你难道还怕海寇不成?”
罗长虎被那骤然亮出的森白刀光晃了眼,胆气横生:“我怕什么?呸,我怕什么?说起来你的命可比我的值钱多了。”然后也抄起刀,“走,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