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楦不在乎梳子的来历,只要能用、霍云深喜欢就行。出了门,他便小心翼翼地把梳子交给霍云深:“你看看行不行,能用吗?”
那鬼接了过去,在毫无血色的掌心里把玩了会儿,说话越来越顺畅了道:“是块好木。”
“那就好。”几大千块钱没白花。
“却是比不上原来那枚。”
“……”楚楦抹了把汗,说道:“用完这次就还给你。”
却见霍云深摇摇头,然后将梳子交给楚楦,自己化作一道轻烟,在朗朗白日之下,袅袅消失了去。
阿尤的男朋友,家住在县城,名叫赵嘉桐。二十二岁,大学还未毕业,正在自己爸爸的厂里帮忙做事,负责财务一块。
楚楦和白雪找上门,赵嘉桐不在家,只有赵妈妈在家。
每天打打麻将的的清闲妇人,以为楚楦二人是赵嘉桐的同学,她边出牌边说:“嘉桐在厂里,你们去厂里找,鸿发家具厂,不远的。”
顺着地址,楚楦和白雪马上找到厂里去。
一个年轻斯文的小伙子,错愕地出来迎接他们:“你们是?”
“你是赵嘉桐先生?”白雪上前一步,说:“你还记得棠下村的阿尤姑娘吗?”
“阿尤……”赵嘉桐面露惊讶,然后神色复杂,眼带闪躲道:“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你们是她的朋友吗?来找我做什么?”
得到这样的答案,楚楦皱着眉头再问他一次:“阿尤只是你的高中同学?你确定?”
“我……”过了很久,那个满脸复杂的小伙子,低头哽咽了起来:“我们是同学没错,不过她同时也是我的前女友。”
赵嘉桐的哭,让楚楦和白雪知道,阿尤的死讯早已传入他耳里。而他还能为阿尤哭出来,是否表示着他还爱着记忆中的那名姑娘?
“我是喜欢阿尤的……但是我的父母不同意……他们把我关在屋里,连学校都没有让我去……”
三年前,赵嘉桐和阿尤年少热情,以为两个人最终会在一起。可是向父母坦白之后,赵嘉桐才知道,父母并看不起农村出身的阿尤,他们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年纪才不满二十的赵嘉桐,反抗不了父母的专横,他就这样和阿尤断了联系。
后来又过了一年,他在外地上学回来,听见昔日的同学传言,阿尤已经死了。
望着悲伤的赵嘉桐,楚楦满心惋惜,轻声地告诉他:“阿尤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杀害的,死的时候怀着你的孩子。”
“什么?”
赵嘉桐瞪大眼睛,原本就通红的双眼,顷刻间仿佛要哭瞎一般,这个年轻的男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阿尤!阿尤!”他无论怎么喊,都喊不回已经逝去的女友。
生和死,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最痛苦的不是生离,而是死别才对。
可是仍然有那么多的人,不肯珍惜活着的时候,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了一辈子的爱人。
楚楦从背包里拿出两把木梳,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朵欲拒还迎的牡丹,然后将阿尤的那一枚交给赵嘉桐。
“如果你还爱她,就告诉她,让她早日释怀。”
眼红红地接过梳子,赵嘉桐满眼不可置信:“难道……难道……”
这天晚上,躲在木梳中的阿尤,终于和赵嘉桐见了面。
他们说了什么,楚楦并不知道,他和白雪守在外面把风。顺便谈一谈白雪那只林妹妹一样病弱的鬼,现在怎么样?
白雪拍了拍身前的黑色背包:“骨灰装在里面,但是他人……我还没见过。”
“你上次说他给你托了梦……”楚楦侧头看着白雪。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白雪抱着胳膊,眉头深锁:“哼,你评评理,我都差点死了,他居然袖手旁观,连出来打个招呼都不肯。”
“也别太过武断,可能他有苦衷也说不定……”楚楦说,然后不由自主地瞄了眼自己身边那位……长身玉立,娴静美好。
“苦衷个屁,就是弱。”白雪撇嘴说。
”要不这样,我帮你问一下。”想到什么,楚楦扭头悄悄地问:“霍云深,这里还有其他的鬼吗?”
见楚楦去问自己的鬼,白雪竖起耳朵,好奇地追问:“怎么样,他说了吗?”
看着这两个一脸期待的活人,那鬼薄唇轻启,点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