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帛(205)
“自然,”容轩显然没有介意玄月的失仪,反倒轻笑起来,“容和郡主出嫁,定然会是容都一大盛事。”
玄月吃惊地看着容轩。
“等我登基后,就封你为容和郡主,对内对外,你便称我一声王兄,好不好?”
“不好!”
“王后——?!”
玄月的反驳和殿内容敏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两道破天一般的尖声震得容轩耳朵都有些疼。玄月下意识地往容敏的方向看去,容后正神色紧张地拉住容敏,容敏顺着母亲的眼神看来,两道目光直直地扫向玄月复又移开。再回过头去,对上容轩有些吓坏了的脸色,羞愧之意溢于言表。
“是……玄月失仪,玄月告……告退!”话说完连头都不曾抬起,匆匆忙忙走入殿内。
“玄月。”这一句是容后的声音,“这里不用你伺候,休息去吧。”
玄月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廊前,轻轻吁了口气,容轩已经走了。
“那玄月先行告退了。”玄月能够感觉的到,容后的目光在追随着自己。
转身过去,身后是容敏极力压低也依旧能够让人听得清楚的话语。
“这样对她不公平……!”
满藏了不平的语气,为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王后
立春,夜。
新王的婚房中一片喜红,高高的喜烛欢快地燃烧着,将金碧辉煌的室内照耀得温馨而又明亮,香炉中弥漫着香甜的烟气,将新王新后的卧房熏得恰到好处。红纸,红绸,红线,红烛,诸臣的贺礼上也是喜人的红色扎起的花球,桌上是合欢酒,帷帐上绣着的的是大大的喜字和戏水鸳鸯,被铺下硌着硬物,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是为了替新王新后,更是为了替容国讨个彩头。
容轩冷着脸独自坐在外室,入寝殿前曾无意中瞟到内室那一身喜服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自晨间的吉时起,被人侍奉着更衣,洗漱,盘发,一身玄色的华服,仅次于天子地位的团龙纹用上好的孔雀暗金线细致地绣着,日月星辰天地人和尽显华服之上,扬尽王族气派,虽是繁复却半分赘饰的意思都没有。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下,众卿臣服,声声万岁回荡在殿中,让人有一种天地至尊的错觉。两度暂代朝政的容国世子,终于在今日成王。
该是最荣耀的一日,继位称王,新婚娶妻,几乎应了民间常说的男子一生中的两大得意之时。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前朝的热闹退散之后,后宫的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换了一身大红织金喜服的容轩独自一人闷饮了好多杯,醉得浑身发烫,眼中涌出的泪滑过面颊也无知无觉,双眼迷蒙,醉得身形不稳,眼前有任何阻碍的事物都被悉数推撒在地。莫名地发泄着脾气,为了自己,为了内殿那位陌生的女子,更为了……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自己大喜的日子,满脑子挤尽了一袭霜白的衣衫,喝下多少酒都挥散不去。心里越来越恼怒,捏着拳的手也愈发颤抖起来。
榻边的新王后还遮着盖头,双手娇羞地合十在膝头,心中紧张着和自己夫君的初夜。
她是太后选的女子,是容轩的妻。
选媳挑女,生辰八字,聘礼嫁妆,容轩一样都没有参与,他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甚至不知道她是生得如何的一副容貌。
他本就无意娶妻,这一场婚礼,是为了太后满意?还为了堵上众臣的悠悠之口?无论哪一个,容轩都觉得可悲可笑。
容轩带着醉意看她,红绸掩盖下的她微微颤抖着,是新婚女子的紧张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有名无分的来日,所以在提前嗟叹?
“王后。”容轩醉道。
女子微微抬了抬头,喜帕下娇羞的面容几乎可以想得出来。
“嫁给我,空有一个王后的名号,不后悔么。”
女子愣了愣,微微摇了摇头,喜帕内耳坠叮当地响起。
容轩冷笑一声,也是了,万人之上的王后之位在手,也许真的有人会不介意是否有夫妻之实。
“当真?”
女子点了点头。
容轩探入喜帕下挑起女子的下颔,隔着喜帕冷声道:
“本王不信。”
女子不惊不急,伸手轻轻牵上容轩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从夫”二字。
这下倒是容轩局促了,坐在女子身旁,几欲掀开她的喜帕又终是松下手来。心里烦乱着,总觉得再一睁眼,会有人走到身边将自己蛮横地拉起,惯用的冰冷口吻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