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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3)

"昊~~想我吗~~~"

向文昊惨叫一声,背部贴着冰冷的电梯门缓缓向地面滑去。

咣当。

打火机掉到地上,熄灭了。

-- 篇四 --

向文昊于黑暗中靠坐在电梯门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他抖抖瑟瑟将自己缩成一团,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周子墨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蜡烛,固定在一边。

微弱的亮光中,向文昊看见他伸出一只半腐烂的手,缓缓向自己靠过来。

那只手的手腕处,是一整圈黑黑的、不甚结实的缝合线。

一只黏糊糊的尸虫从手背裸露的白骨中钻出来,转眼之间又爬了进去。

然而那只手尚未如愿地碰触到向文昊的脸颊,便"卡嗒"一声断了。

周子墨伸出另一只胳膊,摇摇晃晃地捡起地上的断手。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哀怨,配合着脸上鲜血淋淋的伤口,显得狰狞不堪。

他直直盯着向文昊,惨兮兮地说道:

"昊~~又断了~~~"

"很痛啊~~~"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撞击在金属的墙壁上,发出凄厉的回音。

向文昊的喉中迸发出一连串无比惨烈的嘶吼。

他胡乱地划动着四肢,脑袋"嘣嘣"地撞击在身后的电梯门上。

极度的恐惧中,他的眼睛开始充血,面部肌肉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态。

然而那只鬼嘿嘿地笑起来。

他的声音越拔越高,甚至盖过了向文昊癫狂中的惨叫。

"昊~~"

他尖笑着:

"我~~们~~结~~婚~~吧~~~"

*******************************

向文昊从短暂的昏厥中惊醒的时候,电梯已经恢复了正常。

天花板上的灯发出刺眼的白光,墙上的红标显示出电梯停在了十七层。

他仍旧靠坐在门上,身边是静止的打火机。

--蜡烛、周子墨、以及那只纸箱奇迹般地消失了,连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仿佛只是一场梦。

他支起上半身,抖抖瑟瑟地按着墙上的按钮,居然几次都没有成功。

门终究是开了。

他浑身像筛糠一样抖着。

似乎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他才从电梯中爬出来。

电梯门缓缓的,在身后关上了。

*******************************

向文昊近乎虚脱地躺在床上。

泡了个长长的热水澡以后,他已经从歇斯底里中恢复了过来。

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刺骨的寒冷。

越想,就越觉得这套公寓里到处充斥着周子墨腐烂的尸臭。

周子墨无处不在!

--他就站在沙发边上,低头俯视自己曾经带着满头鲜血倒下的地方。

--他就站在浴室的瓷砖地板上,带着惨兮兮的悲戚表情寻找身上遗失的每一块碎肉。

--他就躺在向文昊正躺着的这张床上,嘿嘿笑着、一脸享受地嗅闻自己曾经残留于恋人体内的精液的味道。

……

向文昊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想起周子墨生前阴美的面孔,以及他那鬼气森森的笑容,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也许他至始至终就是一个鬼!

--他生前就有些阴阳怪气,不像是人,于是死后更是化作了厉鬼中的厉鬼。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死!

--他只是被切碎了,却死不了!

于是终日拖着那具被缝好的、颤颤巍巍、一动就会散架的躯体,寻找肢解他的仇人。

向文昊甚至可以想象出:周子墨是如何沿途挖掘着公路边的泥土,用已找到的一只眼睛寻觅另一只眼睛、用已找到的一只手寻觅另一只手!

他拿着一根粗大的针和一条长长的、黑糊糊的线,将挖掘出的每一块碎肉匆匆忙忙缝补到自己身上,一边缝一边数着:

"一块……两块……"

……

向文昊在这种疯狂的联想中,沉沉陷入了睡眠。

-- 篇五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

向文昊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去电台上班。

--与其一个人待在家里,还不如一个人待在有音乐和仪器的播音室。

他正在努力地试图忘掉昨夜(或者说今晨)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不管怎样,这种日复一日的、平淡的生活还是应该继续下去。

于是进了电梯。

--他确信在这种时间周子墨不会出现。

*******************************

下班以后向文昊在播音室逗留了两个小时。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锁上门开车回家。

然而当他走进公寓大楼的时候,才发现清晨的这个时间,楼道里仍然空无一人。

电梯像往常一样停在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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