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愣了愣,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夜深正跟一个男人在这後宫独处,脸烧得更红了。
「怎麽不说了?」楚熙然越看庄妃越觉得好玩,声调也亲切了几分。
「太子先前因为对向贵妃出言不逊而被皇上怒罚,太子一旦出事,自然第一个就会怀疑是向贵妃所为。但若是皇上,却会认为是有人意图栽赃嫁祸贵妃,那被怀疑的人自然就是嚣张跋扈并曾向皇後建议赐死贵妃的丽嫔。以臣妾这些年对後宫各嫔妃的认识,能如此细心周密不露半点痕迹,又意图一石二鸟的,只有她能做到。」「那为什麽你确定不是贵嫔做的?」
「贵嫔冲动,没那麽好心计,况且这事若真是她做的,只会惹火上身,她再蠢也不至於如此。」「难道就不会是其他人了?」
「与臣妾同年入宫的良妃和施婕妤都是安分之人,至於惠妃和苏美人,相信皇後也都了解,不用臣妾多说。」「你少说了一个人?」楚熙然缓缓道。
「谁?」
「还有庄妃你自己。」楚熙然看到庄妃傻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麽吃惊干什麽?你也是皇上的妃子,而且替皇上生育了一位公主,在本宫未回宫的这些年里,你一直是六宫之首,而且你心思慎密又聪慧过人,虽然上次口口声声说只将皇上视为知己、又尊敬本宫,但本宫又怎能单凭你一面之词信你呢?」庄妃突然站起身跪下,毫不畏惧地看著楚熙然道:「皇後可还记得纳兰琦?」「纳兰?本宫记得。」对於那个有恩於自己的女子,他又怎能忘记?在这後宫里,纳兰和沈卿君就像两道暖流,一直温暖著他的心。
「她是我表姐。我从小丧母,小时候一直由姑母带著,表姐很疼我,教我女红、画画、写字,我也把她当作亲姐姐一样。我记得她入宫那年我才八岁,很是舍不得。後来听说表姐被封为贵妃,我真的替她开心。
「可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却传出她自请进大慈庵为尼的消息。我瞒著爹跑去大慈庵问表姐,她才将她入宫前後的事告诉我。表姐说,她最放不下的是太子,然後就是皇後您。
「明治十二年,我接到入宫选秀的旨意,那时我就想,一定要进宫看一看姐姐口中的那个人,也要替姐姐守护住她唯一的孩儿。所以,就算皇後不相信臣妾,臣妾也绝无可能加害太子。」「你是纳兰的表妹?」楚熙然想到在大慈庵里为尼的纳兰琦,心里又是一阵苦涩难言,「她可好?」「进宫後臣妾就没能去探望她了。不过据家父说,表姐过得很好。」「太子知道吗?」
「太子不知,皇上为避免太子伤心,一直骗他生母已死。」「嗯。」楚熙然点点头,俯身扶起庄妃,说:「你起来吧,本宫就算不信任何人,也会信纳兰。你既然是她的表妹,本宫就把你当自己人了。你上次应该就同本宫说明,今天也不至於把你吓著。」「上回是第一次见皇後,总有些紧张,况且也怕皇後以为我是藉故亲近。」「你的优点是考虑周密,缺点是太过周密,反而拖泥带水。」「皇後……」
「没人的时候不必叫皇後,听著别扭,我以前也管纳兰叫姐姐的,你要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大哥。」「这不太好吧。」庄妃毕竟才二十二岁,见楚熙然突然间对自己亲近许多,心下难免害羞,扭捏著不愿叫。
「罢了,给你点时间习惯。」楚熙然仔细一看庄妃,这才发觉她的双眼的确和纳兰很像,难怪自己总忍不住想逗她。
「夜深了,你先回宫吧。」
「是,皇後也早点休息。」庄妃略一欠身就要退出。
「赵月茹,下一次记得要改口!」楚熙然调侃的话语刚落,走到门槛边的庄妃脚下一磕,脑袋差点撞到门板上,再听到楚熙然哈哈的大笑声,她飞也似的逃出了西暖阁。
站在门口的小顺子诧异地将脸探进屋内,问道:「主子,庄妃娘娘怎麽了?」「小顺子,我突然有胃口了,弄些点心进来!」「嗳,好!」
皇後夜见庄妃的消息在第二天一早传遍後宫,而且被描述得绘声绘色。
有的说是皇後在西暖阁里调戏庄妃娘娘,庄妃不堪侮辱逃出永和宫;有的说是庄妃娘娘勾引皇後不成,羞怒之下奔出永和宫;更离谱的是说皇後自回宫後就开始勾搭庄妃娘娘,两人淫乱後宫已有一段时日。
等消息传到楚熙然的耳里,他只是嘿嘿一笑,让影卫暗地里将传布消息的名单记录下来。
另一头,庄妃也很快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她仅仅冷哼一声,而後反倒往永和宫跑得更勤快了。
就这样过了三日,这一天楚熙然陪著贺兰若明上朝,下午两人又一块在御书房批阅折子,谁知才没过一两个时辰,贵妃宫中就有人来报,说贵妃身体不适,於是贺兰若明立刻抛下手里的折子,头也没回地就奔向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