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已没了夏日的强烈炙热。却又应着散落一地的枯叶,平生一股凄凉。
凄凉……对,就是这个词,凄凉的美。
元白棣独站在树下有些发愣,平日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此刻仿佛失了神一般映着从枯枝上凋零的黄叶,散落一地悲歌。
秋风,扬起两鬓华发。
莫名的,勾起赫连勃无尽的心痛。
“你怎么不休息?”抱得更紧了,好怕下一刻就会再次消失,再次受伤。
“休息的够多了,骨头都硬了。”握紧了环抱自己的男人的手。元白棣往后靠在不会坍榻的怀抱里,“好久没骑马了,陪我去外面转转可好?”
“好。”
还记得曾经指点江山、挥斥方道。与你并肩而立,与你战场而立,与你草原共骑,一晃眼,已是三年之后的秋末,徒有荒芜的草地。剩下疲劳的身心,却更加珍惜每时每刻。
夕阳下,马踏草飞,白衣飘飘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骏马奔驰。你追我赶。
略为清凉的风拂面而来,吹起了一头墨发。容颜未改。华发已生,回首望去,对上草原男子依旧狂傲不拘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人老不可怕,怕的是心老,身体的病疾不可怕,最怕的是心已经死了。
还好遇到了你,还没死。
“追到你了!”身后一声兴奋的喊叫,元白棣嘴角轻扬皮鞭一扬“啪”一声硬是让后面靠近的人退了几分。
“好狠的鞭子,差点就抽在我身上了。”赫连勃紧紧盯着前面飞扬的白色衣袂,突然身如雅鹰展翅般从马上跃了起来。跳到了前面人的马上。
“无赖!”一声怒斥,元白棣却已经被赫连勃给制住了,后者哈哈大笑起来,揽过男人的腰让彼此面对面,吻了上去。
“我就是个无赖,赖你一辈子。”
轻声细语之余,是霸道而不容拒绝的爱意。
夕阳余晖下,倒映马上相拥吻的两个人影。
不远处的村林里,有一个人站着,愣愣的站着。
“贤王,城里有人声称见过您提到的女子!”
“快把他喊过来!”
“大人,那不是个女的,是个男人!他抢了小的衣服,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放肆!胡言乱语!”
“大人,小的真没骗你!一个女人哪有那么高大的啊,小的还记得那人模样,小、的立刻就给您画出来!”
不久之前下属与城中子弟的话依然飘荡在黑衣男子的脑子里,他愣了,他不信他日日相思的女子会是一个男人,更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会是——他。
画像被男子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要捏碎了,染了血,模糊了画上人的面容。
他不相信,一点也不要相信!这一切都是那城中子弟的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可,还是忍不住跟来了。
然后,看到了马上的白衣飘飘,看到了熟悉的马上抽鞭,看到了和印象中一模一样的马上英姿,不同的是,那夜的是“红衣新娘”,而现在是白衣男人。
当看到夕阳下与自己大哥拥吻的男人时,赫连圣兰手握得紧得仿佛要把自己的手捏碎,血一滴滴的滴下。
“为什么要骗我……”秋风吞没了男子的低语,亦无人回答。
无人回答他心中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谁能告诉他,为何会如此心痛!赫连圣兰退出了树林。
而就在离赫连圣兰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真的是他,原来真的是他……呵呵呵!”是哭,是笑,已经分不清,战还未打,元渊仿佛已经输了一半,输了最重要的一半。
不远千里苦苦追寻的结果,就是眼前男人与故人的拥吻,那笑,那惬意,是元渊自己从未让男人拥有过的。
元渊输了,输的彻底,输的痛不欲生,输得血本无归,但他从不知“输”为何字。
“等等!”草地上,元白棣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赫连勃,后者像一只狼一样咬上男人的脖颈。
“别闹了。”元白棣叹了口气,赫连勃轻笑一声把男人拥住怀里,不满的道:“我想抱你。”
“我没抱过你。”元白棣嘴角轻扬,满意的看到赫连勃一下子僵硬住的脸,赫连勃装傻的说道,“渴了吧,全面有条河,我去给你打水。”说完一骨碌的爬起来,跳上马就跑掉了,元白棣忍不住笑出声来。
“啊……”深深吸了口气,躺在草地上仰望布满晚霞的无尽苍穹。元白棣沉浸在柔和的余晖之中,倘若能一生一世这样过了,或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