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只是觉得他碍眼,射掉他那顶帽子就可。”
楚轩点头,眼睛闪烁起来,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左手持弓,放上箭去,一拉力量顿时激越在四周。那弓拉得圆满,只听见“嗡——”的一声长吟,羽箭如同闪电一般撕裂空气,飞射了出去,不消一霎那的时光,藤的钉入持旗将领的头顶,巨大的力道让他从兵车上摔下打了个滚,帽子脱落,却已经吓得他躺在地下手脚乱舞哇哇大叫起来。
我军十万兵士见到,哄然大笑,震撼得连大地都在颤抖。
身后的将领们也都笑了起来。
士气顿时大增。
我抿抿嘴,拍了拍楚轩的肩膀,“做得不错。”
他滑稽的作揖,谢恩:“那小人可以问将军讨个赏?”
“说吧。”
“请准小人打头阵。”他说。
“噢?”我上下打量他,浑然一条汉子,裸露的胳膊被太阳晒得黝黑,还看得到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痕。我问:“你可会用刀?”
“会。”
“安排好弩弓队,和大刀队一起去吧。”
“谢将军。”他令了命令,笑眯眯的走了。
我再看黑衣阵,吸一口气:“众将听令!”
“是!”身后将领握拳待命。
“决战在即,尔等皆应听命行事,不得冒进不得退缩,不得擅动不得不动,一切关系到我朝利益荣辱,如有人违抗,不论大小官职,一律军法处置!”
“是!”
“蓝旗尉!”
“在!”
“派你帐下一千六百五十名大刀手,由左右两翼分两路,迅速进攻黑衣骑兵,攻其下盘,砍其马腿。先锋弩兵列阵射火箭于黑衣阵中央。”
“得令。”
“黑旗尉!”
“在!”
“你率黑旗骑兵待火箭射出,趁乱冲入阵中,不要畏惧,随意砍杀。”
“是。”
“红旗尉!”
“在!”
“你立即率部抄小路到敌军后营,烧其粮草,阻断后路,待其撤退时,一举歼灭。你记住,如有一个漏网之鱼……”
“但凭将军处置。”
我点头,“去吧。”
“是。”
“其余各将,严阵以待。乘黑衣阵混乱之际,冲入其中。”
身后众人都迅速离开,备战去了。
我站在山坡上,轻轻叹息。今日之后,必然血流成河……这一仗,不出我所料的,大胜。我军士气也大增。一路上势如破竹,直逼大月和国度。
那天晚上,安营扎寨之后,我收到了两件东西。
首先收到的,是黑衣阵一仗中死亡士兵的名单。随手翻去,一页就是三十来人,这一翻就是又一个家庭的破灭,又一个悲剧的发生。我在一页停了下来,上面列着一个我刚刚熟悉的名字:楚轩。
“唉……”我放下名册,靠在座位上,闭起眼睛。死了死了,不过是我刚刚认识的人,竟然也死去。这一路来,踏入政治权利最核心的几年来,我杀的人,无法计算了。我只要一挥手,成百上千的人就会死去,我的手上染满鲜血。
“不怕遭报应么?”我喃喃自语,拿了名册走出去,外面正是深秋,边塞更是严寒,竟然飘落了几片雪花。
召来副将,递给他名册:“我都看了一遍,你叫户部按照人头,发放些银两到家里,也算是勉强的安慰吧。”
他点头退下。
我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回到帐中,就收到了信使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拆开盒子,是金黄的丝绸包裹。是皇上的密函。
赶紧烧了香,朝东祭拜。跪着,拆了开来。烛光,立即照耀上了那熟悉的文字。
瑞雪爱卿:
自你出征一年不见,朕心思念。
然听得你捷报频频传来,仿佛你依然在朕身边服侍。
朝中几日,正在为大月和国之去向争论不休。或是以为应当灭国,或是以为既然月和国有求和之意向便不应该赶尽杀绝。近墨隐退以有数年,朕亦不在边关。思来想去,只有爱卿最了解情况,故发此信,以求最好方式。若是灭其国为上策,你便递上奏折。反之,待其国求和使节与你联系,你应肯下来,搬师回朝。也好缓解朕思念之情。
匆匆数语,朕知你必定了解朕的心意,也不必再说。
又:你要是回来,朕一定会把你关在宫里,十天半个月都站不起来。
接着是他用小楷落款,盖了“民心天运”的章。
我拿着那信,哭笑不得。前面说的正经,到了后面,又变得无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