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叁道,“难道你还想嫁给那姓林的?”
徐盈玉将手放小腹的位子,轻声道,“我是绝不会嫁给林永裳的,或许我就是没有与人白头偕老的命数。但,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日后,不管是做为过继之子还是养子,都是我的依靠。父亲,既然男靠不住,也只有靠儿子了。”
“这,万一是女儿呢?”
“一定是儿子。”
徐盈玉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待胎像安稳,便坐车去了郊外别院修养。
林永裳下狱,最急的莫过于沈拙言夫妇了。
沈拙言先去牢里打点一二,以免林永裳狱中吃苦。好在林永裳这犯来头儿不小,刑部给了他个单间儿,待遇算是不错了。
林永裳狱里还惦记着徐盈玉呢,跟外甥打听,“有徐大人的消息吗?”
“啊?徐大人天天按时上朝,按时回家。”沈拙言将家里的东西带了一套儿来给林永裳,被褥铺盖,茶杯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
“我问的是徐姑娘。”林永裳没好气道。
沈拙言一时哑口,半晌方挠挠头道,“我都在忙舅舅的事,徐姑娘那里,我叫婉娘去看看吧。”又悄声问林永裳,“舅舅,徐家不会反口悔婚吧?”
林永裳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许多,当日朝上,徐叁并未替他求情,可见已心生恼怒,再加上徐盈玉的脾性,悔婚的可能性相当大。何况,他们并未过礼订婚,本无媒灼之言,又哪里来的婚约可谈。
沈拙言瞧着自家舅舅的脸色,连忙安慰他道,“舅舅,别太担心,我看徐姑娘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
“是我对不住她。”林永裳微叹。
“舅舅,别担心,我让婉娘去徐家瞧瞧,若有徐姑娘的信儿,明天带来给舅舅。”
林永裳是个聪明绝顶的,明湛当朝虽恨不能宰了他,但是,林永裳看来,这并不是件坏事。若是帝王隐忍怒火,反是危险。
丢了爵位固然可惜,林永裳依旧是将为家族申冤做为生中头等大事来看待。
林永裳这种选择,说不上对,也谈不上错。他半生坎坷,若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绝走不到现在。林永裳人在狱中,却无时无刻不盘算着外面事态的发展。
直到沈拙言给他带来了徐盈玉的讯息,“听说是徐姑娘身子不好,到庄子上养病去了。”
“听说?”林永裳心下一沉,“你媳妇没去徐家。”
“去了。”沈拙言真不想说,生怕哪里刺激了舅舅大人,但还不能不说,“就是徐家没让进门,婉娘是托人打听的。”
林永裳长眉微皱,身子不好?要到庄子上养病?
他与徐盈玉相处日久,彼此非常了解。依徐盈玉的性情,纵使生气,也应该火速另寻贵婿才是,怎么到庄子上去了呢?依徐家夫妇对徐盈玉的宠爱,徐盈玉生病,更应该帝都调理才算周全。
“真病了?”
“真的。婉娘说前几天徐家连连请御医过府呢。”
林永裳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脸色大变,良久叹道,“是我对不住她。”
229、番外林永裳4
有许多事,其实大家心照不宣。
林永裳下大狱,完全没能影响明湛的好心情。
明湛回了宫是这样跟阮鸿飞说的,“你那蠢蛋弟子哭着喊着让我给老范家伸冤昭血。”摆上早膳,明湛筷尖儿一抖,戳中一个肉圆,搁嘴里巴唧巴唧吃了。
阮鸿飞给明湛夹了个葱油小花卷儿递过去,“你自己看着办。”半点儿没给林永裳说情的意思。
明湛用膳规矩简单,只管把饭菜摆好呈上,屋内从不留人伺候。哼哼两声,明湛道,“其实林永裳姓林还是姓范,我都会重用他。”真个傻缺,倒是明湛省下个爵位。
“范家当年本就是冤案,家里几百口子就留下了林永裳一个男丁,血海深仇,怎能不报。”阮鸿飞淡淡道,“报仇二字,也不是把仇家全都宰了就能了事的。还有范家数代清名。林永裳选的时机虽不佳,做的事却没错。”
明湛吊着眼睛,“要我,我就不会这样做。”人都死了,还是往前看的好,为死人失了爵位前程,到底不划算。
阮鸿飞笑一句,“所以,你能做皇帝。”
“你不是在讽刺我吧?”
“哪里,我是在赞美你。”阮鸿飞说的是实话,做皇帝的人,就得有决断,该狠时必然要狠。至于圣人那些狗屁规矩,原是来约束世人,方便帝王统治天下的。做帝王之人,焉能为规矩所困。明湛能拉得下脸,狠得下心,才能染指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