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谁说话呢(286)
订婚宴没完,两人先走了。莫守想喝一杯,揽着余野一起去了林雾的酒吧。在吧台上坐了一个点儿,却没等着林雾人,余野还要坐晚班飞机回去顾星元那儿,又坐了一会儿就呆不住,嘱咐了莫守两句,走了。
余野走得匆忙,因为他以为这是万千离别中普通的一次。
莫守身边儿空了,没过片刻又坐过来一人,不同往常地热忱,从莫守的酒瓶里分了半杯酒,也不看他,只小口小口地喝,喝完了道一句自己要走了。
莫守身边儿的人不少,唯独这个男孩儿,莫守知道他是真对自己动了情的,上次被莫成规从这儿拽走,自己也是真伤了孩子的心。他顿了顿,回了句祝好。
“最后亲亲我行吗。”男孩儿侧过头,眼里已经蓄了泪。
莫守笑叹,真心实意的,“不想再脏了你。”
留了吻在莫守额边,男孩儿也走了。
莫守自己呆着喝了半瓶烈酒,临走也没见着林雾,问过吧台小哥,说老板这样一年多了,失恋了似得一直萎靡着,总也见不着人。走前莫守把打火机扔在了吧台上,留话给吧台小哥说,那家伙觊觎他这限量版火机不是一两天了。
回程他开车一路飞奔,找死似得,间隙莫成规打了个电话给他,他没接,三两分钟后他妈又打来,他还是没接,却掉头往家里跑。
进了家门,莫太太见人喝醉,忙让阿姨煮醒酒汤,莫守趁机撒娇,抱着莫太说想大美女了。莫成规就坐在一边,莫守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笑眼由无害到阴冷,再由阴冷变为落寞。
“你今天真好看。最爱哥哥了。”莫守说。
他这一句话,却让莫成规如坐针毡。从沙发上起身,莫成规阴沉着口吻,“别说醉话,有话等你明天酒醒再说。”说完便上了楼。
莫太太见惯两兄弟不和,还把莫守当小孩儿似得喂了汤,扶人上楼休息,幸福地叙述明早的早餐,全是莫守爱吃的。
等他妈出了门,莫守起身上了阳台,他和莫成规的房间同向,两个阳台只四五米的距离。他翻上阳台围栏坐着,先摸出烟,才想起没有打火机。
“哥,借个火儿给我嘛。”莫守冲旁边的窗台喊。
一两分钟过,也没回应,莫守吐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又叫,“哥,我给你唱首歌嘛,听什么?”
不等回应,他自己先哼起来,哼的什么不知道,哼到最后,只剩简单枯燥的轻喃,在这个深夜中,像抛进深海的碎石,没有激荡,也没了下落。
唱完歌他觉得口渴,砸吧着嘴抬头看满目星光,“哥,出来看星星嘛。”意料中的,没有回应,他又极小声地嘟囔,“蛮好看的。”
坐在围栏上,莫守挺想想点儿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又自己静默坐了一会儿,他盯着花园夜下被路灯映照的玫瑰,暗光,趁不起它的美,却让那种红更神秘。
“哥,你再看看我嘛。我知道错了的。”
莫成规或许是睡了,或许又是想像平常一样晾着他。莫守又啧了一声点头,左手摸上侧颈,确定动脉后摸出一直揣着的那把餐刀,压在皮肤上一点点用力摩擦。
用钝刀划开皮肤就已经疼的要命,莫守停了一会儿,握着那把餐刀端详血迹,后用手指拨开口子,用刀尖抵住肉,下了口狠劲儿,一股脑捅了进去。
栽下围栏前莫守还有点儿意识,他想起小时候莫成规帮他补作业的场景,同时还有那句如果没有你该多好的话。
他知道他病了,他的心肺中,只有小小一块是好的,但仅仅止步于此,于是,他终究臣服破灭在摇摆不定的星火和循环往复的折磨中。
第二天莫守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凉透了,血漫在周身,其中汇成一条线,邪性了似得流到花园里去。
第187章 反复哭念着一句话。
莫守死了,李负代是从余野那儿知道的。
出了这事儿,余野也懵了,整宿整宿地失眠。他最最后悔的,就是那晚没留下陪莫守。其实他早看出莫守状态不对,他想,那晚自己哪怕是多陪他一会儿,可能都不会发生这种事儿。
莫守火化的那天李负代和余野一起去的,温烈丘死活非跟着,介于陌生身份,只在门口等着。
在殡仪馆,李负代第一次见到了莫守他爸和姐夫,要是不说,两人看起来倒更像父子,皆是一副文商模样,身着深色正装,面容低沉,处理着莫守的后事。
莫守人没了,莫太太当即病倒,据说一夜白了头,火化都没能来。而另一至亲莫成规,更是不知所踪。
听人说,发现莫守尸体的时候,莫成规就那么僵看着,直到来人处理,才疯了似得把没了温度的弟弟箍进怀里,要把命哭进去一样,谁都不让碰,还伤了来劝阻的莫老爷子。之后,莫守还是被搬开,莫成规没再撒疯,却时笑时哭,仿佛得了失心疯,再之后,就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