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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28)

杀她是为她好,神是不能失败的。她的神就是韩焉,所以他是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败。

神怎么可能失败?所以随云是该死的,而他杀她,是对她最好的恩泽。

关于这些,世俗的外人,怎么可能会懂?更何况……“杀你姐姐的,不是我。是韩朗!”韩焉的声音有些发颤。是韩朗的错!不是韩朗,他和随云,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韩焉又开始恍然:“原来,不是韩朗指示你来杀我的。”

流云闻言,笑笑,鲜血汩汩地从他口中涌出,“主子一直教我堆棋子,为的是让我能沉住气。可惜到头来,流云还是辜负。”说到这里,流云的眼睛有些泛红,最后是他憋不住这口气。

是他努力想忘记,姐姐那死不瞑目的神情;却在见到韩焉后,功亏一篑。

韩焉趑趄不前,想饶了流云独自离开,走出几步后,人又不自觉地转回。

无奈地伸手按掐,扣住流云的心脉,“我还是觉得,我不亏欠你任何东西。”

生死一线,流云索性阖目,将心一横。

“噗”!血腥喷淋了韩焉一身,和着寒风,伴着幽幽兰香,飘荡四周。

寒风飒飒,飞鸟惊恐地悲鸣,纷纷振翅高飞。

红日当空,胜血嫣红。

-- -- -- ---

韩府书房。

韩朗跪坐在流云一直爱坐的蒲团上,做着流云平常爱玩的游戏,堆棋子。

日落月升,流云还是没回来。

屋外,归巢鸦叫。

韩朗突地心就是那么一颤,眼睛死盯着棋子,若有所思。

如果流云能沉住气,那他一定能安然而归。

可是,偏偏韩朗很了解流云,他知道流云不会,也就是说流云一定会出手。

那就意味着,流云的生死,是韩朗亲自丢给了他哥哥韩焉来掌控。

如今天韩焉念旧情,流云必定能活。

如此这样,以后韩焉也极有可能会念着种种情义,不记前嫌地效忠皇帝。

如果相反,韩焉杀了流云。

韩朗紧捏手中的棋子,屏息眯眼。

那他这个哥哥也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他必杀韩焉,永除后患。

走出这步棋,无险,却让他伤情。

韩朗的手平静地将子落下,没带一丝颤动。

棋子越堆越高,每堆上一棋,他都用了心,很用心。

“喂!出大事拉,出来个活人啊,要死人拉!”破锣的嗓子,震晃着门庭,这时候居然传来了华贵的声音。

与此同时,流年冲进书房,惶惶叫道:“主子,流云他……”

韩朗猝然站起身,棋盘顺势被掀翻。

“哗”一声。

棋子散落一地,逐渐转晃而定,非黑即白。

屋子里,流云躺在床上,人已经昏迷,却并不平静。

不平静的是他的身体,他全身没有因为流云的不醒人世,而停止抽慉。

这没意识地颤动,是出自重创身体的本能抗拒,血不停地在向外汩涌,但因穴道被点,血流得极慢,不会死绝。

屋子里抢救的几位大夫忙碌,流年面无表情地站着,傻眼了半天。这屋子甚至还能感受到,流云血冒出的温热。

没等到结果的韩朗,已经知道了结果。

流云武功全废,性命无碍。

要韩焉念旧,必须付出代价。

韩朗眼盯着地,默然准备离开。

出门前,地上出现一个浅长,张开双臂的影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韩朗抬头,是救流云的恩人之一,华贵人。

韩焉算是客气,将流云丢在韩府附近,而华容主仆二人,机缘巧合,在生意开张前,正好路过。于是华贵不计前嫌,将流云背进韩王府。

韩朗不自觉地掀起唇角,月下影射造成的影子,要比这位真人的形象完美得多。

“他还没醒呢,你就这样离开了?”华贵人不可思议地质问。对于任何人,这位韩太傅好像都不关心死活。

韩朗侧目,懒得回他,大跨步绕开,一眼瞧见旁边垂手的华容,顺势敲了敲他肩:“跟我来,你要的扇子做好了。”

以前送华容的小鼓,可以说是巧夺天工;而今赔扇子,如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重”。

黑褐色玳瑁作架,足赤金子为骨,沉甸甸能压死人。

金银双线交织点缀的绢绡扇面,明晃晃地亮。

绛紫色的扇缀,垂吊的那红珊瑚,也是独一无二地精致。

说俗不俗,讲雅非雅。这把扇子如果拿到大街,那绝对契合华容性格,迎风一亮就是一句话:“咱是有钱人,打劫我吧,千万别客气。”

“符合你上回来书房提的要求吧。”韩朗喝了口茶,闲闲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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