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的没错,消息千金没能买来,可他那天在酒楼里一碗脏水一泼,却泼来了个抚宁王韩朗。
韩太傅的名头唬不住他这个江湖人,让他惊心的是韩朗后来那句话。
“负剑不祥紫袍客,沈砚池是你什么人。”
这句话就好似惊雷一记将他击中。
之后他就如坠云雾,怔怔听韩朗描述,几句话总结他师父最后的人生。
原来沈砚池化名沈磊,去抚宁王府做了幕僚,一年之前跟韩朗外出,半路有人行刺,他以一敌十,以自己性命换得韩朗周全。
“文武双全忠勇有加。”
这句就是韩朗对他的评价,热血一腔性命一条换来的八字嘉奖。
“文武双全忠勇有加……”回想到这里林落音失笑:“师父你就值这八个字,如果不是我出现,恐怕人家连这八个字都快忘记。”
华容这时又比个手势。
华贵赶紧拿眼横他:“什么剑寒九洲不如一受封疆,主子你别胡说,没看见人家林大侠正伤心。”
“剑寒九洲不如一受封疆?”林落音闻言又是失笑,醉眼里有了几分狷狂。
不知几时不祥剑已经被他横握在手,一个弹指下长身出鞘,寒光便如雪浪卷来。
“朗朗男儿沙场饮血,会不如弯腰一受?!是谁教得你这样想这样说!”
这句话说完不祥已经收回,方才那道寒光仿佛只是幻影。
而紫檀八仙桌却在片刻后分崩离析,斜角裂成两半,激起好大一阵烟尘。
华贵瞠目,之后又赶紧鼓掌:“大侠就是大侠,说得好,我这不要脸的主子就是欠教训!”
林落音沉默,酒这时已经醒了大半,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等于是甩了华容一记耳光。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华容又比个手势,竖起三个手指。
“我主子说三百两。”华贵尖着嗓子翻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说林大侠你把桌子砍坏了,要想把剑赎回去,就得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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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静寂,韩朗外出,抚宁王府顿时显得冷清。
流云在皇帝门外站岗,人是站得溜直,可脑袋难免的开始鸡啄米。
屋子后墙的那扇气窗这时开始松动,有人非常耐心,花一个时辰安静地把整个窗户卸下。
卸下后的气窗空洞还是很小,那人很勉强地钻了进来。
皇帝已经进入深眠,在床上呼吸均匀。
朦朦月色照着来人的黑衣,那人蒙着面,踮着脚一步步走到床前。
睡梦中的皇帝只觉得颈上一凉,睁开眼时,一把刀已经横在了他大动脉上。
刀不是什么宝刀,只是把砍柴长刀,一两银子买几十把的那种。
然而是刀就能毙命,那人手腕一个翻转,柴刀的钝口已经割开皇帝皮肤,在他颈间留下一道长痕。
鲜血象珍珠一样从伤口渗出,渐渐漫过了领口。
皇帝发不出声也不敢动作,只能由着那人越来越近,近到和他咫尺对视。
柴刀没有往前递进,那人似乎无意杀他,只是在床板上小心的摸索。
床板上摸完他又开始摸墙壁,一寸寸摸的仔细,小心不发出声音。
流云这时在门外伸了个懒腰,开始跺脚驱寒。
皇帝也伸手摸索,终于摸到枕边的一个玉佩,于是挥动手指把它拂了下去。
玉在地上碎成两半,声音很小却很清脆,流云立刻发觉,敲窗户问了句:“里面没事吧?”
来人顿了顿,柴刀又往前推进,狠狠架住了皇帝。
外头流云又道:“那我进来看看。”
说完这句他就开始敲门,没有回应开始越敲越急。
那人眼里流过一道厉色,忽然间挥掌击向墙壁。
墙本来就是空墙,这一击门户顿开,露出里头一间暗室。
暗室还有烛火,住的正是那个“声音”,人正闻声回头,在烛火中现出一张正脸。
见到这张脸后,刺客似乎任务达成,人急速拔高冲破屋顶,手里的柴刀则脱手,风声凛凛直往皇帝额前甩来。
已经闯进门的流云连忙丢出两颗棋子,白子击向刀锋,而黑子直追来人。
两颗棋子力藏千斤,全都正中目标。
黑子击中刺客,那人受创却毫不停顿,一个拧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柴刀被白子击中,这时改变方向刚巧落下,从皇帝额前擦风而过,削下了皇帝一缕头发。
半空里一丛鲜血滴落,是那刺客的血,“叮咚”一声落到皇帝头顶。
皇帝目眩,看见有鲜血从睫毛上滴落下来,只当是自己被人劈破了头,身子立刻一软,就这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