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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扶我一把嘛,动不了了。”子苍哀怨地伸出手。
“谁让你吃饱了撑着。”子非凉凉地说。
“没办法,有人抢就会觉得特别好吃。”子苍委委屈屈地说道,煞是无辜。
子非只有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办法,实在对某人毫无办法,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可能上上辈子也欠……
即生非,何生苍!
第18章 冥血菩提(上)
秋日渐凉,天也黑得越发地早了。
莫长在棺材铺外迎风站了很久,然后才一掀帘子回了小铺。
“天黑了?”沉昙点了油灯,似是疑问,又似是呓语。
“嗯。”莫长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两人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莫长,你回屋去吧,早点休息。我,大概要会一个故人。”沉昙拨了拨油灯的灯芯,淡淡地说。
昏暗的灯光下,沉昙如同月夜幽泉一样的眸子流转了太多会按难辨的光芒。莫长冷着一张艳如三月桃花的玉容,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沉昙幽幽一叹。有些事,即便是莫长,亦是不知道为好,例如即将要来的这个人。
吹灭了油灯,沉昙躺在棺材中小憩,那个人,很快就会来了吧。留些精力来应付这个久未相见的故人吧。一百多年不见,不知道他是否别来无恙。
没有了最后的光源,整个棺材铺就只有从窗子里透出的薄薄的月光,斜照在沉昙仿佛熟睡的脸上,泛出微微的青白。
铺外清冷得厉害,即使白天也鲜有人至,此刻却传来了“嘚嘚”的马蹄声,显得分外空旷阴森。
沉昙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单手结了一个隔音结界确保莫长不会听见,这才起身,从棺材里爬出来。
马车上似乎挂着风铃,一路轻声摇晃作响,沉昙熟悉这个声音,是避魂铃,灵冥马车上装饰的风铃,可以提醒沿途的小鬼避让。(喇叭……)
灵冥马车是送生灵往返于阴阳两界的马车,这昭示了车上的人还是一个生灵,虽然,他已经不全是一个人类了。
沉昙出了门,在铺门口望着渐渐接近的灵冥马车,心里一片空白。只是任由马车向他驶来。车上的白纸灯笼照亮了来的路,让这辆马车透着十足的诡异与恐怖。车前的两匹蒙着黑布的白马,更是让人遍体生寒。
马车停在了沉昙面前,灯笼照亮了沉昙肃穆的面容。
“沉昙。”车内,一个缓慢而空灵的声音飘了出来,让人分辨不清男女长幼,如同子夜里鲛人于冰海之上的迎月咏唱,华美靡丽,亦是让人寒彻骨髓。
“参见太子殿下。”沉昙右手覆盖在左胸前,毕恭毕敬地致礼。
“不必多礼,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子了。”轻缓的声音顿了顿,又说,“萧朝,早已在一百多年前就气数已尽了。”
“可是您还活着,您就依旧是萧朝最后一位太子,而我,亦是萧朝最后一位国师。”沉昙缓慢而坚定地说。
车内的人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车帘缓缓移开,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地拨开,车内的人依旧端正地坐着,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交叠平置于膝上的苍白双手映在灯笼的光芒中,似乎是开到极致的荼靡,又好像是昆仑神山上雪藏了千年万年的上古神玉。
那身繁复华美的长袍上用银丝绣上的小篆,精致而诡异,沉昙瞥见半句:魑魅魍魉往来于幽冥……是招魂术里的半句。那身长袍,是用来增强招魂术的力量的。沉昙精于术法中的阴阳术和驭鬼术,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已经远不是百年之前的水平,无论是灵力还是心智,都已经深不可测,尤其在阴阳术的造诣上。
“那么国师大人,我现在需要您的相助。”他幽幽地说。
“请说。”沉昙自然知道他今日回来必然是为了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也隐隐猜到了,连他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大概只有一件了。
“我的肉身,即将归于长眠,魂魄也将归于幽冥。”
果然么,是这样……
无论是多么优秀的术师,身体终究有极限,越是使用就越是脆弱,即使是那个人,也对此无能为力。生死,原本就是凡人无法左右的事情啊。
“我记得,六十年前它就该到极限了。”沉昙淡淡地说,“您的寿域是七十四,这一点您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诚然,我背离了术师的禁忌,擅延了寿域以求长生。自此之后,日居月诸百年转瞬,肉身滞于百年之前无有变更。”他幽幽地说,恍如梦呓。
“可您并没有满足,不是么?”沉昙平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