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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意地,自由地,快乐地,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秦素敛了杏目,还是,摇头,缓缓地,哀哀的。
有些事,终究无法忘记;有些人,还是无法放弃。
他的梦想,他的快乐,他的依恋,甚至他无法直面的感情,都已经毁在了十六岁这一年。对与错,是与非,还重要么?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他自己呢?
为了自己的复仇,剥夺了更多的人的未来。
他是罪人。
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王家倒了,一时间树倒猢狲散。
新皇登基,接着王家这股东风开始肃清朝政,一时间雷厉风行。
秦素只是淡淡地听着,淡淡地看着,就好像从来不在意一般。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是非成败转头空。
荣华富贵,真是是美好而脆弱的东西啊。
就如同感情。
远方传来捷报,厉深将军带着边疆勇士们奋起抵抗辽军,收复了北林口。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秦素坐在窗前,看着窗外。
窗外下着雨,滴滴答答。
下雨的时候,人也会很安静。春末的雨,带着拭去一季繁华的没落,寂寞而清冷。细细的雨丝顺风飘入,扑在秦素的脸上,凉凉的。
“小心风寒。”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李骥说道。
秦素起身想要行礼,却被李骥止住了。
“没人的时候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怪累人的。”
“礼不可废。”秦素轻轻地说。
“对我的知己,需要君臣之礼么?”李骥笑着反问。
什么时候开始,私下的时候,他已经不自称朕了。秦素想不起来。
“王家的事,牵扯还挺大,现在一时半会还真查不完。”李骥坐在秦素的旁边,给自己斟茶道。
这个时候,倒是排除异己,重塑朝政的好时机。秦素想。
“你觉得,王宗炎是个什么样的人?”李骥忽然问道。
“我不懂他。”秦素闭上眼,倦倦地说,“从来没懂。”
“世人说他阴险毒辣仗势欺人残害忠良坏事做尽,该下十八层地狱。”秦素顿了顿,继续说,“起初,我也这么觉得。”
可是,那天的夕阳下,他们共饮,他听到了王宗炎的那一番感慨,他才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看清他。
——【若是太子能平定辽国,那我不争也罢。】
——【清书啊清书,我只想以我的方式做点什么。不是欺世盗名,不是沽名钓誉,只是想,真正为这天下做点什么,你懂么?】
我不懂,不想懂……
“他啊,或许只是用错了方式。”秦素轻声说。
那么决绝激烈的手段,那么霸道自恃的方式,让他自己陷入了如此孤立的境地。依附于他的人都畏惧他的权势,畏惧他的气焰,却没有人与他有着共同的理想。
——平辽。
——【忠良,何谓忠良?多是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辈。清流,何谓清流,不过是不懂何为作人还自视甚高之徒。不知解民倒悬,沉溺宦海沉浮,到最后,留下来的却多是这样的人。倚老卖老者,杀!食古不化者,杀!愚忠愚信者,杀!这便是我的‘残害忠良’。呵呵呵】
——【世人不懂便是不懂吧,我不需要他们懂】
他说得决然,其实,却还是寂寞。
走在无人理解的漆黑的小路上,周身是世人不齿的目光,执着着探索他自己的救国之道,便是注定了的孤独。
第二十二章 密室画像
那个人,从来没有被世人懂过。
“王宗炎,他是个我真心佩服的,雄心壮志的,心怀天下的真小人。”秦素幽幽地说。
即使,他的个性上的缺陷注定了他难以成功。
他任性,他自负,他恣意妄为,好事做过不少,只是最后都没有被人记住,因为他从来没有张扬过;坏事做的不多,却样样被人记得,因为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
疏通大运河,他主持的,却被骂作效仿前朝萧王伤财劳民。
重修长城,他主持的,却被斥为三千里血汗流成河。
三司法改革,还是他主持的,却被清流党冠以不尊祖制的骂名。
先皇末年,他主持肃清朝堂,斩杀数位开国元老,更是声名狼藉。
可他从来没在乎过。骂名也好,不齿也罢,他做的,却实实在在是好事。尽管,从来没有嘉奖,没有功劳。
“他是个值得我敬佩的对手。”李骥长叹,说道,“就这么斩了他,我还真是犹豫了,以后恐怕还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如此远见卓识,如此雄心壮志,也是如此……不通世故,手段拙劣。”李骥笑了笑,说,“若是他再忍一忍,圆滑些,忍让些,居功些,恐怕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满朝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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