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答。知秋有些纳闷,明明看见他走进去的,难道自己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不会吧,大哥什么时候生过自己的气?
“那我进去了!”
说完伸手推门,屋子里竟是空的,知秋的心,难受地抽搐了一下。他放轻脚步在书房里走了一圈,确实没有人。走出门,轻轻合上,躲到不远处的回廊里,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书房门开了,走出带着愁容的叶文治。
叶文治的到访,是在叶逢春的估计之中,他的心肝宝贝在宫里受了这等委屈,就算皇上在韩家面前大肆发了顿脾气,给知秋出了气,自己这头,叶文治也不会放过,他总得证明即使身在朝廷,这后宫里的把戏,也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叶逢春早就算到这点,还不等叶文治质问,便幽幽说到:“我一介女流,上了年纪,已入不得皇上的眼,儿子又小,在这后宫里,现在要倚靠谁,攀附谁,心里还是有数。就算在你心里,我多无情,多狡诈,知秋哪怕对我而言,只是利用的工具,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了自己,我也不敢动他!更何况,大哥既对逢春说了那番话,逢春又怎会……女人的爱屋及乌,大哥还不心知肚明?”
叶逢春对文治的两个儿子,确实特别偏爱,也时常接到宫里小住,逢年过节,大事小情,赏赐更是流水一样。她这么说,是明摆着示意,既知秋是你的儿子,我便会跟爱护其他两个侄子一样爱护他!
这事若逢春不肯承认,任谁也不好往她身上怀疑,因为知秋一旦有了闪失,直接影响的确实是逢春在宫里的地位。如今皇上到她的“雍华宫”,都是借着知秋的邀请,知秋是她与皇上之间最重要的桥梁,甚至比那几个月大的皇子洪汐还要直接!这些厉害关系,任是愚钝之人,也看得清楚。只是有时候,表面上看得越清楚,内里其实越糊涂。
叶文治深信,逢春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却也有信心,她并不敢真的做什么伤害知秋的事,不仅象她说的知秋今非昔比,是皇上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更因为她要想洪汐将来继承大统,就必定要依靠自己手中的军权,她甚至还会尽心尽力地帮自己保留和扩大军权。至于她说的感情,从进宫那天起,这女人早就将感情视如粪土,是在权势斗争里,首先就可放弃抛却的。叶文治再傻,也不会将赌注放在逢春对自己不伦的爱恋上。
这日清晨,知秋试了几次,也无法平心静气地打坐,总觉心乱如麻,站起身,想让皎儿端些热水洗脸,叫了两声,却没人应。掀门帘走了出去,看见于海在指挥着小太监准备早膳。
“大人,今儿这么快?万岁爷刚找人来说,下了早朝,过来跟您一起用早膳,我正要御膳房准备呢!”
“哦,你们去忙吧!”
知秋因心中烦躁,漫步出门,却见墙边树丛里,似有人影,其中一个极似皎儿,于是轻喊了一声:“皎儿,是你吗?”
里面一下安静了,很快皎儿慌张的脸露了出来,手忙脚乱跑到跟前:“大人,你怎么这么早……我……”
“仁喜在那儿吧?”知秋面色平静地问。
慢慢地树丛里又挪出清瘦的身影,束手站着,神态不似皎儿慌张,不紧不慢地说:“我过来看看皎儿,打扰大人了!”
知秋仍旧想着那日假山后,钟卫匆匆离去的身影,不禁蹙眉,看在皎儿眼里,不禁担忧,连忙解释:“大人,是皎儿的错,昨日仁喜哥让我过去,我一忙给忘了,他才担心,一到早跑过来看,大人不要怪罪仁喜哥!”
知秋知道皎儿误会了自己的态度,轻叹了口气,这后宫里的奴才真不好做,主子一个表情的变化,都让他如此恐慌。想着,轻轻拍了拍皎儿的肩膀,象是安抚,又说道:“以后不用在这外头见面,大冷天的,进来坐吧!”
知秋的邀请对仁喜来说,有些突兀,荣贵妃也请他喝过茶,可不过是想利用他拉拢皇上而已,叶知秋又是安的什么心?正琢磨着,不晓得这门是该进,还是不该进,知秋忽然说:“一起用早膳吧,一会儿,皇上也要过来!”
不仅仁喜,连皎儿,甚至门里的于海听到这话,也不禁都楞了。
洪煜见到仁喜的瞬间,心中一楞,却没表现出来,只做惊讶状,说道:“仁喜?朕可有日子没见过你了!你与知秋也认识?”
仁喜心里没底,他快速地瞟了眼坐在一边的叶知秋,在他试探出知秋的态度前,不想轻易开口。知秋倒是一副坦荡,简单说侍候仁喜的皎儿调到自己院子当差,赶巧儿早上遇到了,就邀他过来吃饭。仁喜注意到他没提钟卫的名字,稍微踏实了些。若不是今日皎儿跟他说,叶知秋追问过他与钟卫的关系,他还不知道那日假山外意外相遇,竟已经给这人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