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煜得知太子责罚叶知秋,已经是第二天,虽没立刻采取行动,随身伺候的太监却都看得出主子心情不好,竟日阴沉着脸,心下明白,一场风雨就要来临!果然,两天后,洪煜将各皇子公主召在一起用膳,顺便亲自教诲询问,这是每个月末的例事。只是这次却责令太子殿外等候,直到大家都散去,才有太监出来禀报,皇上御书房等着太子!
跟着太子一道来的龚放已觉不妙,想要跟从一起过去,却不料给御书房守卫的太监拦住:“大人留步,万岁爷有旨,只见太子殿下一人!”
龚放低声嘱咐太子几句,看着他迈过高高的门槛,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太子这次麻烦惹大了,怕是皇上要有所行动,这东宫是要变天了罢!
太子进到书房,行跪礼请安,礼毕,刚要起,却听洪煜低沉而严厉地说了一句:“跪着!谁让你起来的?”
太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洪煜甚是畏惧。此刻,洪煜低眸盯着他,却半天不说话,这更让人摸不到底细。
“你可知朕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洪煜终于结束沉默,问道。
“儿臣知道。”
“知道?” 洪煜慢慢踱到他身边,“错在哪里?”
“孩儿最恨这种背后嚼舌根的小人,打他以示警告……”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太子脸颊上,这与十岁孩子的力道不同,洪煜半分也没留情,直煽得太子趴在一边,血顿时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打人之前,最好知道挨打的滋味!” 洪煜蹲在他面前,眼光里恨铁不成钢,“你觉得奴才们为什么唯你独尊?由你任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是因为你是太子!若没这身份依仗,你当这后宫的人,谁把你放在眼里?”
洪煜站起身,背手而立,太子不成器,他不推卸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以前说他也听不进,如今过了年,便十一岁了,心里也得有数,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任性,不长进,洪煜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看这里,”太子随着洪煜指的方向,墙上悬挂着巨大的牛皮地图,“先皇只留给朕半壁江山,朕象你这么大的时候,长江以南并不姓洪!登基伊始,三十万精兵,朕竟指挥不动!你以为这江山来得容易吗?多少人呕心沥血,多少人浴血奋战,多少权衡,多少调遣……你要是以为,凭借着皇长子,便可助你一路顺风,坐享江山,就大错特错!你不过出生得比别人早了几年而已,若不成器,没有明主之姿,王者之风,朕拼命打下的江山,便是与你无关!”
向来气焰嚣张的太子,突然安静了,他抿嘴低头,听见洪煜再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朕现在有四个皇子,将来谁能坐拥天下,还看你们的能耐,你最好记清楚,朕当年,可也不是皇长子,立长不立幼那一套,在朕这里行不通,你明白么?”
“儿臣明白,从今以后,唯父皇之命是从!”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洪煜回到书桌旁,坐下,“从今以后,叶知秋叶大人会全面接管东宫,凡事你都要请教他,他准,你才能做!”
太子转身,脸上驯服不再,眼光闪烁间,透露出一股不属于孩童该有的,怨恨。
翌日,圣旨下,东宫奴才从上到下,撤换了个干净。叶知秋升任东宫主事,官至三品,与太子有关的一切事务,课业武功,衣食住行,都由他来审核定夺。更让人惊诧不已的,是昔日乖张放肆的太子,却如同脱胎换骨变了个人,这又是后话。
知秋挨打,叶文治的消息来得比洪煜更快,他立即起身入宫,因有钦赏金牌,可随时入宫,无须申请禀报,到了便直奔到叶知秋的院子,果然已经回去了。于海跟他说,是内务府总管崔公公赶过去解的围,叶文治点头应允,简单回了句:“你去跟崔公公说,这事儿我记下了。”
进了屋,知秋似刚洗了脸,颊边还有未干的水气,抬眼看见他,有些尴尬,楞楞站着,不知所措,叶文治并无责怪追问之心,只短短说了一句:“回家吧!”
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文治从来不加以责备,这让知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每次受了挫折,最先想到的,总是到他跟前寻找安慰,知秋深知,即使是自己错了,大哥也不会怪他傻。
自叶文治归来,洪煜特准知秋随时出宫,与家人团聚,他并不经常回相府,多是住在叶文治的府第。这日傍晚,雪正下得紧,知秋与文治正在吃饭,管家跑进来,说有访客。叶文治作息严格,公私分明,不喜欢有人打扰,便说不见。管家还不待说完,焦急地说;“将军,是……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