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以前同我姐姐一道搬进一处村庄,你天天给我洗衣……这话是假的,”常嘉赐自嘲的笑,“那只是我的白日梦而已,我总想着,再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就我们俩姐弟,去到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彼此照顾,日子虽苦,但至少踏实,那该多好。”
说着,觉得四处气氛有些逼仄,常嘉赐忙整了脸色:“不过那些已经无妨了,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妘姒只是笑着,却未应声,直到常嘉赐又追问一遍她才点了点头。
“好……”
“可是嘉赐,”妘姒又道,“有一个人,他对你也很好,你知道吗?”
常嘉赐低下头,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蓦地起身快步走到了大门处,咣铛一声打开,对着外头喊道:“你、来、干、嘛?!”
院外的枯树下站着的不是东青鹤又是谁?许是怕扰了屋内两人,他隔了此地足有十来丈远负手而立,此刻听见常嘉赐高喊,东青鹤这才看了过来。
屋内的妘姒轻道:“嘉赐,请东门主进来吧。”
常嘉赐翻了个白眼刚要拒绝,但想到对方这段时日的帮衬,还有他此刻望过来的温润目光,刻薄的话终究还是吞了回去,不甘愿的侧过了身。
东青鹤缓步入内,先对常嘉赐笑了笑,又对屋里的妘姒长老道:“长老,冒昧叨扰了。”
“这是哪里的话,是我该好好谢谢东门主的厚意才是。”
妘姒说着,掀被就要下床行礼,立时被冲过来的常嘉赐阻了。
“姐姐你躺着,不用管他的……”
“嘉赐,”妘姒收了笑意,“这是我该对东门主的表示。”
常嘉赐被她说的一呆,特别乖巧的缩起了手脚,又听妘姒道:“我有些渴,你不是带了汤吗?”
常嘉赐哪里不明白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对方说什么他都是不会违逆的,此刻即便有些别扭,但还是在狠瞪了东青鹤一眼后,不甘地走了出去,还贴心的给他们合上了门。
听着那沉重气怒的脚步走远了,东青鹤才说:“妘姒长老切莫多礼,我来只是听说宫外附近先前又有魔修出没,所以……来看看他,还有这个……嘉赐之前想带给你的,他大概忘了,是可止血收疤的棫树丹。”
东青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了床边。
“东门主对嘉赐……真是有心了。”妘姒看了眼那东西,感激的喟叹。
东青鹤只是浅浅一笑。
妘姒看着眼前那挺拔俊朗的男子,只觉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出色,尤其是那双眉眼,深邃如海,却又浩瀚沉稳,她心中不禁宽慰。
“刚才……东门主都听到了吗?”妘姒问。
东青鹤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其实不是他故意想听的,东青鹤已经站得够远了,但是以他近日愈发敏锐的神识,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东青鹤的耳朵。
妘姒摇头,只又问:“这些……你之前都不知道吗?”嘉赐和自己的关系,嘉赐的那些过去。
东青鹤摇头。
“为什么?”
“他不想说,我便不会问。”东青鹤道,哪怕自己心内已有些乱七八糟的思量,可越是乱七八糟,东青鹤反而越是不会轻易开口。
妘姒心里一动:“他只要想通了,就会告诉你的,而他很快就会想通了,请你……再多给嘉赐点时间。”
东青鹤仍是笑:“我知道。”
“东门主莫要怪我多事,我一见他就觉得与嘉赐投缘,我只想他可以安好,”妘姒道,“所以也请你……若是可以,以后都多多照顾他。”
听着这样的话,东青鹤皱起眉来:“妘姒长老,金长老说了你的伤已是在康复……”
“东门主,”妘姒却打断了他,慢慢靠回了床上,本就不甚明媚的脸色似乎又青白了一层,衬着脸上的纹路,更显憔悴,“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的事,算不得什么太大的秘密……”
东青鹤看着妘姒有些悲凉的眼睛,低声道:“也许,还有别的法子呢?”
妘姒摇头:“我师父早有先见,她不会错的……而我自己,也知道。”
“可是嘉赐他……”东青鹤迟疑。
妘姒的眼里有了丝央求:“暂且别告诉他,他已经吃了太多苦,就让嘉赐过一段安稳日子吧,待日后有机会,我再亲自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