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成彦皱眉道:“飞云,你说的什么胡话——”
“对,是胡话。”他平静地说道,“以我们的关系,我怎么会背叛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此而已。”
司马成彦神色间的阴霾仿佛只是一扫而过,而后他也笑了,带着几丝春情暧昧。“是啊。”他慢慢地抚上他的肩,“我们的关系——多少年了…”
韩飞云一手扯开他的衣襟,冰冷的手指滑进了他炽热的身体,成彦微微地喘息了一下,反手搂住他,紧紧地拥在一起。
罢了,他放不得手。他要饮马黄河,睥睨天下,也要有他相伴——只有他。
窗下串串烛泪爆了又爆,渐渐地熄了。
夜深漏重,司马霖坐在塌边,一手直握着萧后的手,面色凄然。萧后饮了药,渐渐地有了知觉,朦胧间见着皇帝,便想挣扎着起身。司马霖忙按住她:“这样的身体,起来做甚?好好休息就是。”萧后谢了恩,大病多日,身上已瘦地有如枯骨,微说句话,已经是喘做一团。司马霖不由地愧疚:“皇后,朕对不起你,朕说过要保你萧氏一门万世荣华,却不料——”
萧后闭着眼睛,轻一摇头,良久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皇上,我天朝疆域以已平天下大定,要的是个守成之君而非开国大帝,皇上细想,以成义的性子将来容不容得下成德成离?今天他可以冲进萧府,鸩杀萧容,明天他就能冲进皇宫,逼宫自立…臣妾不想见到天家骨肉支离,成义凶悍太过,非继位之选啊!”
这话司马霖已经听的多次了,却从未象今天这样认真地考虑过——他还在位,司马成义就敢如此,将来他大行而去,又有谁能震的住他!他沉吟着正要开口,猛觉得窗外一条人影闪过,司马霖也是个马上得天下的主,当下抓过一旁的烛台猛砸了过去,滚热的蜡油泼到来人身上,却是一声惨叫不闻。司马霖顿然大惊,起身吼道:“抓刺客!”几个侍卫冲进门来,团团将帝后二人围在正中,司马霖又气又怒:“皇宫七步一岗,一时一换,为何还会有刺客闯入!!今晚若是抓不着刺客。当值的全部问罪,连坐行刑!”
侍卫统领吓地连连磕头:“皇上放心,全营的兄弟都已经围捕而去,纵是他天大的本事,也万万逃不出去!”
司马霖兀自愤怒,听得门外的刀剑之声渐渐地鼎沸起来,火光冲天,数百人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心里才略为安心。过了半个时辰,侍卫抬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进来,萧后一见,就恶心地想转过头去,原来这黑衣人自知无法逃出升天,自戕之前,竟还划花了脸,那尸块上道道刀痕,竟不能胜数,污血流了一地。司马霖起身,当头摔了侍卫统领一掌:“朕不是说过要活口的么?!”
“皇上看不出么?这刺客训练有素,恐泄露行踪才在临死前自毁容貌——”萧后虽还是不忍看,却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众侍卫也报,此人身上除一把匕首外甚至并无利器,行刺是假,窥视为真。司马霖下令搜身,却连什么令牌之类都搜不出来,武帝却越发起疑,这欲盖弥彰,天下惟有一人养此死士…后又有人呈上匕首,看着平凡无奇,细细看来,却是玄冰寒铁所成,当年高丽进贡,他只给了一人——司马霖双眼闪过一丝恼怒,原来他已经等不上要做皇帝了,原来他已经恨不得我快点死了,什么骨肉至亲!这皇宫之中,竟再没一个可信之人!
“今日之事,万不可走了风声,若外面有任何传言,朕就灭你们九族——听清楚了?”众人瑟瑟而抖俯地应是,只望能保得一命。
“皇后…”他捏着匕首,转向萧后,后者的脸色奇异地红润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朕要废太子。”
天边已经透了几丝鱼肚白,柳清明已经在宋王府侧门等了一宿,直等到露湿重裳,才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闯进视线——“小侯爷!”清明压低了声音,一把将他扶进府内,门一关上,佑晟便腿一软,搀住清明的瞬间,只觉得手心一湿,佑晟周身突然滴滴答答地淌下血水,在脚下形成两个血色的水畦。清明一惊,“这…这怎么会这样?”
佑晟示意他悄声,想起方才的恶战,他仍不由地轻一哆嗦——只要迟疑片刻,他必定死于乱刀之中,眼前的人象怎么也杀不完似的,到后来,甚至连刀锋砍在他的皮肉之上,他都已经没知觉了——就是武功再高,谁又能逃地过那数百人的围攻屠戮?更何况还要找人替死嫁祸,捡的回命已是大幸了!他强撑着点了自己的肩井穴止血,调息数下,才惨白着脸对清明道:“方才我虽用了闭息大法,却不知回来时有没有沿途沾了血迹,你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