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晟手里一抖,杯子噌地掉落在地,碎做千片,点滴都是血红的杀机。
第7章
佑宁一惊之下,却面无惶色,反把眉尖一簇,柔声道:“大殿下此言何意?我倾己之身以侍殿下,从无异心。殿下莫受他人谗言鼓惑。”若不是司马成义此刻笃定,只怕见他温纯无辜的神情也要信以为真。他一手仍然擎着楚佑宁的胳膊,一面冷笑道:“华阳出来!说说这位九皇子怎么个从无异心!”
华阳自珠帘后款款而出,跪在堂前顿首道:“康…楚佑宁身怀南昭奇香——醉红牵机,此香凡类蛊毒,中者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久之神昏气衰离怀毒者而不得,终至气血两亏阳气劳损,命止于此,是当年后宫倾扎的至毒利器,幸而殿下圣德,佑华阳识得此毒异香,才不至叫奸人得逞…”
她本是理直气壮。一味地要将楚佑宁置于死地,然楚佑宁虽然已是万死之境,面上却还是淡然,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奇异地幽冥着,隐有嘲讽之意。渐渐地心里发虚,声音也小了下去。
待她说完,佑宁平静地开口道:“同室一脉,夫人为何进谗害我?”
华阳羞惭,竟不能答。
“你身上暗藏奇毒,要惑地我神志俱乱,听你摆布!若非华阳也是你旧楚皇室中人,我必为你所害!”司马成义原也不信,对华阳辛苦寻得的证据嗤之以鼻,刘远威却劝司马成义留心防备,侦骑四出,渐有如山证据,终使司马成义疑惧交加,再得知楚佑宁诸多弄权之行,始知其有不臣之心,命人暗中砸碎正阳宫中日夜焚烧的大香炉,卜师验之,确为蛊香无疑,司马成义大怒之下,已有杀心,略侯数日,竟又发生了楚佑卿叛逃之事!当下雷霆震怒,杀之而后快——司马成义手一挥,偏门内鱼贯推出数十被缚之人,神色惊慌,面有惧色,为首的,正是南昭太子楚佑卿,佑宁自此始脸色丕变。司马成义一手指了那人,回首怒喝道:“你敢说楚佑卿不是你放的?!”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一直声色不动的楚佑宁,右手丕动,一道银光闪过,利刃已到胸前,咫尺之间司马成义避无可避,楚佑宁唇边凝上一朵阴毒凄厉的微笑,下手已尽全力——司马成义捍勇之人,被这一笑激地肝胆俱裂,大喝一声,拧住楚佑宁的胳膊用力一转,刀尖没入胸口的瞬间,佑宁如折翼之鸟,硬生生飞出座外丈余之远!
他猛地呕出几口血,却又强咽了,那右手软绵绵的,竟是生生折断。司马成义猛地转过身来,但见胸口刀没入柄,他一拔掷开,鲜血喷薄,他却浑然不觉般踉跄而下,一把提起佑宁的衣领:“你就这么恨我!楚佑宁!”
他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了血色,又浮出一丝床第间叫他神魂颠倒的媚笑:“司马成义,我恨不得生啖你肉尽饮你血!”
司马成义脑子一炸,一手用力,重重地掴在他脸上,狰狞道:“贱人!狼子野心!我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反噬于我?!”
楚佑宁转过头来,虽已气若游丝,双眼却阗黑如墨,似寒夜冷雨映于其上:“待我不薄?你以我为禁脔肆意亵玩是为不薄?!尽戮我臣民百姓是为不薄?!堂堂男儿委为妾妇,我连个男人都不是了,焉能不恨!我日日利匕随身,就是为了今日快意恩仇!只恨方才杀不得你,抱憾九泉!”
司马成义被他话语里浓重的怨毒惊呆了,原来他早想置他于死地——当年初遇时如天赐般的惊艳绝美,竟暗藏了那样恶毒的祸心!他竟还夜夜拥他入眠,待他如珠如宝!
“大殿下,依末将的意思,这南蛮子反复阴险,还是速速处斩为上。”刘远威一声令下,众兵士上堂,将在坐所余南昭旧臣五花大绑,利刃就颈,压至一旁。
司马成义却似听不见一般,反对楚佑宁冷冷一笑:“你想死?我偏不成全你,我要活剐了你,我要你亲眼看见自己被肢解成白骨一副!”
一语既出,一直萎缩在旁的楚佑卿登时一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到殿前,痛哭流啼:“吾弟年幼,求大殿下高抬贵手!”
楚佑宁已知难逃一死,反从容缓言:“司马成义,你大可剐了我,但凡我一口气在,就诅咒你司马一族子孙尽殁死无全尸!”
司马成义气地发抖,命人就在殿上行刑,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妖孽断气!两个兵士将他拖起,缚上铜柱,楚佑宁尤大骂不止,楚佑卿连呼不可,哭地昏阙过去。
楚佑晟被押至堂下,见得此景,知是大势已去,默叹数声,一手挣开绳索,状似癫狂,踉跄地扑到佑宁身上,哭号不止,:“九弟,你为何这么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