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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越风云传(2)

“听说你夫人当年一曲梁间燕唱的绕梁三日,我今日倒开开眼界——不拘唱什么,大家乐一乐就是。”司马成义紧盯着楚佑卿,一抬手示意开始。

罗氏到楚佑卿面前轻轻一福,道:“殿下,臣妾献丑了。”

楚佑卿悲从中来,咬着牙强忍着开口:“事已至此,我…也不怪你,你去便是。”

罗氏也不赘言,落座抱琴,调过二宫,丝竹之音袅袅而来,一干南昭旧臣纷纷低头不忍再看,曾经的国母如今堂前献艺,何等羞辱。但听她唱道:荒烟蔓草,正萧条,泪咽无声,一般悲凉滋味。重回首,旧时宫阙旧时景,终究莫弹酸泪。君莫忘,吴宫芳草,正阳海棠,年年知为谁生。

司马成义尚听不大明白,楚佑卿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难言,身后多有垂泪者。

罗氏却并无眼泪,仿佛已经心死一般,她单手一拨,宫调转商,声音也一下子凄厉起来:吹奏离歌,漫想香尘,甚荒唐。十载浮华,红颜枯骨,万山千河转头空,更那堪虎豹豺狼!

司马成义总算听出那不是什么好话,他万没想到罗氏有胆子在他面前搞鬼!他起身啪的一声摔破手中的杯子,华阳吓地被震在一边,抖个不停,只道罗氏是活不成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楚佑卿身后突然有人踉跄地撞了出来,手里的酒壶整个撞上罗氏的七弦琴,砸地粉碎,发出好大一个声响,连带着她的素色罗裙也湿了大块。罗氏一惊,只见那人已经向司马成义跪下,连连叩首:“下臣酒醉蛮撞失仪,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司马成义倒是认的他的,楚佑晟,嘉宁帝第六子,虽封了个锦衣侯,却一直做着楚佑卿的陪读,是个不轻不重的小角色,见他面容平凡,神色慌乱,不欲与他多说,嫌恶地挥手:“下去!”楚佑晟忙一磕头:“谢殿下!”待起身之后,又象突然发现什么似地惊惶地跳起来:“娘娘,您的罗裙湿了,怎可殿前失仪?还是速速换下为好。”司马成义还没反应过来,楚佑晟已经着人送罗氏回去,他本想立马收拾她以泄恨,被这么一闹,倒冷静了下来,毕竟事出仓促,在场的北越武将倒多有不明白发生什么的,司马成义一时难找理由下手,况且罗氏现在还杀不得。他再看楚佑晟,诚惶诚恐,点头哈腰,哪里象个皇孙贵胄?一下子倒足了胃口,不耐地挥手斥退。

一直到罗氏的身影消失在宫门,楚佑卿一直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却又是一阵怅然:一个女子尚且刚烈如此,他情何以堪。

不料司马成义并不想轻易放过他,他本想当众羞辱楚佑卿,却不想反被痛骂一通,心里早憋着股邪气了,当下走到楚佑卿面前,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才淫笑道:“据说你的幼弟楚佑宁生的副清俊的相貌,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才比子建,貌胜潘郎,我倒想见识见识,可惜你倒藏他藏的紧——”

楚佑卿心里一咯噔,急道:“殿下,愚弟年幼,见不得大场面,要是冲撞了殿下——”

“行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司马成义干脆打断他,“我要他——侍寝!”

一语惊四座,南昭诸人顿时涕泪交下,哭声震天,几个老臣已经哭晕过去,死死地只念着那几句:“太子不可,太子不可…康王殿下千金之子,万不能——”

楚佑卿哪里不知,北越自占了正阳宫,将南昭皇族悉数赶入偏殿,便将宫女侍婢生的好些的,全部充妓劳军,那时候所有人奔走流涕,哀哀呼号,北越士兵强拉硬争,若有不从的,则就地杖杀,一时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楚佑卿等人在旁看的胆战心惊,却没有一人能为他们施以援手。到后来,他们开始抢夺王公贵胄的妻妾子女,甚至是皇族,若无司马成义明令保护,他们依然肆意妄为,每天都有辨认不出容貌的尸体堆在广场焚烧,或许里面还有他的兄弟姐妹——曾经雍容华贵的王公郡主们,死的时候衣不弊体血肉模糊。楚佑卿不敢看,也不忍看,他只能保住他最亲的人,他下令嫡系皇族一律不得擅自步出偏殿,三餐饮食皆由小厨房做了由近侍送进,尤其是他唯一的亲弟康王宁,他只望他没事,而他的国家他的臣民早已经支离破碎。

“我南昭皇家,万万不能答应这等荒谬之事!”楚佑卿愤而起身。

“是么?”他低声一笑,慢慢地靠近他,“要不,你就以身代之,如何?”

楚佑卿一楞,脸色顿时惨白一片,羞愤交加,怒道:“恕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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