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是没有庆幸的。
庆幸他被市局下放,庆幸他性格心态一如往昔,庆幸他…还能够再次看着他,照顾他。
“干吗这样看我啊?我说的有错么?”程成斜了他一眼,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塑胶手套,弯腰进入现场,再抬起头的时候,竟已经悄然换上了另一副神色。
这就是程成,一个即使每课都挂零,刑事侦查学也会是满分的怪胎。
就是嘴巴再不饶人,他毕竟是一个人民警察。
工作,与个人感情无关。
“怎么样?头部的腐烂程度?”他冲一直守在现场的莫名扬了扬下巴。
莫名是个三十多岁的高壮男人--也是一个8岁女儿的父亲,进刑事科已经有年头了,但是平常总是没大没小地和程成闹在一块,也常气地江律七窍生烟,但是此刻,男人的一双浓眉几乎都要纠结在一起了,闷在口罩里的声音听地不大真切:“很不好,几乎都泡烂了,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已经送到鉴证科去了,详细的分析报告可能还要几天。这应该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
谋杀吗?凌乱的现场,残忍的手法,老道的处理似乎都在指正这是一场蓄谋好的凶杀。
“死者的社会关系如何?”
“你知道的,朋友多,仇人更多,要查这个可得费死劲,据他朋友的证词,冯嘉富在前个月竞拍地皮扩建厂房的时候与F城的地产大鹗韶正初结怨--这在行内几乎无人不晓。”
程成与江律互看一眼,就是象他这般孤陋寡闻的人也知道韶正初的大名,这个从下九流的混混一跃成为翻云覆雨的传奇人物,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无人不晓,得罪了韶氏,也难怪所有人都认定得是冯是死于仇杀。
“如果真是他下令下的手--”
“‘永远不要对现场主观臆测‘,在还没有解开真相之前。”程成利索地带上口罩,顺便递给江律,这地方即便过了两天也依然散发着一股散不去的恶臭“又是古佃任三郎说的?”江律也带上口罩。
“NO。”程成摇摇手指,率先走进房间,“程大侦探说的。”
第2章
尸体已经被移走,地面上留下一个白线勾勒的人形,旁边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和体液,四周是推翻的沙发,茶几和花瓶和玻璃碎片,现场非常凌乱,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客厅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5月17日下午6点至次日凌晨四点,当天晚上死者很显然刚刚洗完澡,而后听到敲门声,所以穿着浴袍去开了门,没想到引来‘割喉杀手‘,凶手在制服冯嘉富之后以一把15公分的以上的利器刀刃割下了冯嘉富的头,鲜血四溅,凶手在彻底破坏了现场销毁证据之后,带着死者的头颅离开案发现场。”莫名很快地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
“这么肯定?”
莫名招招手,另一个同事送来一个塑封着的刀具组:“你看,这是死者厨房里找到的,整组刀具只缺了那把最长的剔骨刀。”
“你的意思是,这就是凶器?”江律挑着眉。
“当然。这种锋利的剃骨刀足以令一头公牛的颈骨折断,只要找到凶器,采集上面的指纹,就真相大白了!”莫名眉飞色舞地说道。
“所以我说。”程成翻了个白眼:“你还没你女儿聪明。”
莫名怔了下,怒道:“这是什么话,我推理了很久的!”
程成直接抽出迷你手电筒,走进厨房。莫名于是赶紧把目光转向一直不发表评论的江律。
“怎么回事?”
“如果是一个受命而来的专业杀手,会从下手目标家里的厨房里拿凶器?他怎么能肯定对方厨房里一定有合用的工具,而且客厅离厨房足足十几米,他要杀个人还非得跑那么远的距离只为拿一把刀?--冯嘉富也是个年富力强身高175公分的中年男子…”江律一偏头,“懂了?”
莫名一拍脑袋,骂了句娘:“是啊!可凶器如果不是那把剔骨刀--为什么它会不翼而飞?”
“说的对。”江律眯起眼,“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稍微有价值的证物都已经采集走了,鉴证科的同事说,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出分析报告。”江律看见程成几乎是地毯似地搜着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于是蹲在他身边道。
程成熄灭手电,从洗碗台底下钻了出来:“眼见未必实。”
江律笑了:“有发现?”
程成指着橱柜里:“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