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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夕争只是微微一笑,汤刺虎不去理会这得意忘形的小人,道:“可是我们要想去信阳烧这粮草也需得过了这三十万大军这一关啊。”
原夕争拿起油灯将它插入荆州,道:“你有没有听过灯下影。”
汤刺虎细瞧那盏油灯,只见它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沙盘,但它的灯下却是浓墨一片,汤刺虎心中一动,似想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够通透。
原夕争转头对颜凉道:“刺吏大人,你与北齐军交战多年,手上应该有不少北齐军服吧!”
颜凉也是透着疑惑称是,原夕争笑了笑,道:“七百套凑不凑得出来?”
汤刺虎一拍大腿,大声道:“大人你想让我们混入北齐大军,便如当年我们混入东方庄一般。”
颜凉恍然大悟,连声道:“驸马爷天纵英才,妙计真是妙计啊。”
汤刺虎不去理这马屁精,那对短眉微皱,道:“可是我们如何混进去呢,现在我们只要一出城门便会被北齐军发现。”
原夕争微笑着拿尺杆轻敲了一下油灯,道:“就在北齐军涌入荆州的那一瞬间。”
汤刺虎半天才道:“妙……计。”
安营扎塞的北齐军番号统一,每支队伍里面都是熟脸,自然难以混入,可是他们一旦进城,这些番号便会被打乱,到时混水摸鱼,七百人混入三十万大军,便如一滴水混入一条江河,连点沫子都泛不起来。
原夕争挥了挥手,道:“你们俩都下去吧!”
颜凉自然是连声称是,汤刺虎却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站于沙盘前的原夕争,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腰间,那里有楚因赐给他对于原夕争的一件暗器。只要他的手轻轻这么一按,便会有上万牛毛般的淬着剧毒的针飞出,不要说一个原夕争,即便是二个原夕争也难逃活命。
楚因给的密旨是,若是原夕争安心对敌,他便须以性命来护原夕争周全,可若是原夕争投敌,他便要立刻将原夕争杀之。汤刺虎至今还记得楚因轻拍着他的肩,道:“子卿什么都好,但却走了一条弯路,李缵先不说是敌国的皇子,对我故土一直是虎视眈眈,单论这男人之间不伦的感情,如何能立于世?我不忍他以后无路可走,若是子卿下了决心要投李缵,你替我结束这一切,绝不能让他活着跟李缵在一起。”
汤刺虎如今的肩头仿佛还有楚因那轻轻的一拍,那一拍沉得让汤刺虎几乎有一点承受不起。楚因对他汤刺虎来说有知遇之恩,汤刺虎毕竟曾是一个南朝将领,心中自然满怀建功立业的雄心,沦落成盗匪实属无奈之举。归降楚因之后,他不但去了匪名,而且还一路提升为虎贲将军,掌管着楚因所有的武力,这种恩遇对汤刺虎来说不亚于是再造之恩,让他对楚因死心塌地,将楚因的腾飞看成是自己的成功。
而正因为如此,他深明这种再造之恩之重,原夕争对楚因又何尝不是再造之恩呢?尽管楚因的面部只是略微带着一些忧愁,但是汤刺虎分明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种更为激烈的情绪,那情绪激烈到以楚因这么一个不显形于色的人都难以克制。
汤刺虎无法弄明白那种情绪是什么,直到他看见原夕争从沙盘中抽出襄阳那枝旗帜的时候,短短的一瞬间的痛苦与无奈的叹息。汤刺虎似乎隐约间有一些明白,那种情绪像是一种深深的嫉恨,充满了得不到便毁去的暴烈之意。汤刺虎忽然觉得头痛无比,再也没有比牵连进这种无头官司更令人无奈的了。
这对于荆州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码头不停地在上人撤离。
汤刺虎的七百人已经替换下了荆州刺吏府的人,汤刺虎本人巡视着城楼,颜凉则无奈地督促着难民与刺吏府原有的军士们离岸登船。天色大亮了,所有的船只才离开码头,汉水江上满是鼓足了的风帆,远远地看去密麻的都有一点儿不太真实。
汤刺虎知道原夕争也是一晚未眠,但看起来精神似乎还不错,怀里抱着一把古琴,汤刺虎不禁一愣。
“让城楼上的将士们都撤下去更衣吧,将城门打开。”原夕争边向外走边说道。
汤刺虎不敢违令,北齐军围着荆州府已经有数日,主帅似乎并不着急于攻下南朝在汉水北面这座孤城,倒是他们有一点儿心急,毕竟这种十拿九稳的功勋还是不多见的。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北齐三十万大军只为了一个南朝的驸马,尽管北齐的将领不是很信,因为即便二皇子糊涂了,皇上也不胡涂,很多人都认为那不过是羞辱及发兵南朝的一个借口。而在北方这些士兵们看来,比起南方的酸儒,他们是开得起这种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