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嘶哑着声音:“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骗了你一件事,”立春改口,“不是,两件事。”
“姥姥走之前是跟我说了一句话,关于你的,但不是你会逢凶化吉,而是……而是你不会死,有人替你挡劫。”
越往后,立春的音量越小,到最后几个字时轻不可闻。
顾长安看起来很平静:“还有一件。”
正因为他这么平静,立春才更慌,脸上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还有,还有就是我来兰檀是为了玩,可我不是看微博过来的,是陆城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来的,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我就选择了隐瞒。”
她偷偷去看靠在床头的青年,抖着嘴唇说:“长安,你千万千万不要怪我。”
顾长安突兀的问:“今天几号?”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平常的问题,却让立春的眼皮跳了一下,她张张嘴巴,半天都没给出回答。
顾长安拔高声音,眼神阴冷:“我问你,今天几号?”
立春吓的一颤,她很小声的说:“8号……”
“8号。”
顾长安下了床,躺了几天,双腿肌肉有些发软,头也很晕,他的身子晃了晃,及时撑住墙,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立春面前,“那我为什么会昏睡四天?”
立春的眼神躲闪着:“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吗?”顾长安哦了声,“行,我去找知道的人。”
他拨开立春往外面走,和房间一样,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只是想在沙发上靠一会,结果醒来就是四天后,整个世界都变了,他接受不了。
立春急急忙忙追上去:“长安,你刚醒,不能四处乱走,你先躺着,我,我给你倒杯水。”
见青年摇摇晃晃的,执意要走,她干脆跑到前面,张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
顾长安那张脸苍白的骇人:“让开。”
立春没有动。
顾长安喘息着怒吼:“我叫你让开!”
立春急哭了,人呢,都到哪儿去了?不是说长安至少明天才会醒吗?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
顾长安晕了四天,身体技能还没完全苏醒,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能着急,他没挪多远就踉跄着一头栽了下去。
立春及时闪身过去扶顾长安,结果没扶稳,跟他一起倒到了地上。
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立春按了个号码,声音里带着哭腔跟惊慌:“白局长,不好了,长安醒了,我……”
话没说完,那头就已经挂了。
立春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把顾长安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穿过他的胳肢窝底下,咬牙用小身板撑起他的全部重量,没走几步就瘫坐在地。
“呜呜……”
立春又急又怕,一个人哭了起来:“长安,你不能有事,我,我没有大病的号码,我联系不到他,我就只有你了。”
白严修赶来时,看到立春抱着顾长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抽抽了。
“……”
白严修走过去,把顾长安拦腰抱起来,径自迈步朝着房里走去。
立春吸了吸鼻子,手撑着地面爬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白严修把长安轻放到床上,温柔的替他把额前凌乱发丝顺了顺。
她有些恍惚,还以为陆城回来了,差点喊出来。
立春又想哭了,她讨厌离别,讨厌意外,讨厌死亡。
“白局长,怎么办啊?长安才刚醒就晕了,他要是问起来陆城,不对,他肯定会问的,我们要怎么跟他说……”
白严修道:“照实说。”
“照实说?”立春瞪大眼睛,“那长安还不得疯掉?”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照实说,我们可以说不知道,不清楚,这样能拖一天是一天,拖的时间一长,即便长安哪天知道了,可能也不会像一开始那么伤心。”
白严修不认同她的说法:“长痛不如短痛。”
立春走到他面前,抬起头说:“你是不是想趁虚而入?我跟你说,你想也别想,我会一直在长安身边照顾他,你最好打消那样的心思!”
白严修的目光依旧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立春哼了声:“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冷笑,你不是君子,你是伪君子。”
白严修不置可否,只说:“他一会就会醒。”
立春闭上了嘴巴。
房里一安静下来,立春就慌,更多的是不安,她恳求的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那长安醒了,你跟他说,我反正不说,我害怕。”
白严修并未推脱,低声道:“好,我说。”
立春看了眼男人,这四天好像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胡子拉碴,眼里布满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既憔悴又狼狈,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领导风范,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