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揉了揉太阳穴,青天白日的,不好翻墙走壁搞太大动静,只能走着回去,他拿出一张对折的符箓:“你拿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顾长安把符箓收好,想了想还是拿出来用手捏着。
陆城一走,顾长安就有种气温低下去一大截的错觉,他前后左右的扫动,脚踩到断树枝,发出咔嚓声响。
后面隐约有轻微响声,顾长安猛地捏紧符箓转头,他看清草丛里的东西,不禁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只白猫。
就这么短暂的一两秒,顾长安的后心就渗了层冷汗,他觉得白猫有点眼熟,好像是陈静静跟李然先前喂过的那群流浪猫之一。
顾长安啧了声,有人喂就是不一样,长得肥嘟嘟的。
白猫在一棵小树苗周围转悠,不知道在干什么,顾长安欲要迈步走过去,警方来人了。
季青亲自带队过来的,除了警员,还有两只警犬,来了就直接干活,一寸寸搜找。
起风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顾长安看一眼手里的符箓,颜色没有变淡,也没其他变化,说明没有鬼魂靠近,是大家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人的自我暗示既神奇又可怕,能把虚幻的变成真实的,也能把真实的变成虚幻的,意识完全扭曲。
季青站在顾长安旁边,问了事情经过,她把小娃娃交给痕检人员。
小娃娃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在小孩家里放了几天,痕迹早就破坏了,鉴定的价值会很小,但还是要试一试。
季青问青年:“怎么只有你一个?”
顾长安脑子里跑思绪,有点混乱:“嗯?”
“那个陆先生呢?”季青换个更加直接些的话头,递给青年一根烟,“他没有陪你?”
顾长安接烟的手在半空停滞一秒,撤了回去,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季队,你这话听起来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啊,你这样玩闹,我很难办的。”
季青:“……”
刘悦今天来姨妈,腰疼的厉害,她抱着包蹲在一处,碰到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棵小树苗。
正打算收回视线,刘悦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凑近去看树苗周围的土,又去看其他地方,发现就这一块土是湿的,不久前有人来浇过水。
树苗不是新苗,这树林里多的是树,大树小树一堆,为什么单单浇这一棵?
刘悦伸手摁了摁土,她在短暂的待机后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激动的大声喊:“季队,有新发现!”
随着季青的吩咐,一伙人拿着工具过去挖走树苗,一直往下挖,没多久就有个警员叫起来,说看到了头发。
接着是手,脚,身子。
一具尸体被警员们从土里挖了出来,是失踪的女学生汤圆。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虽然所有人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真的将女孩从土里挖出来,心里还是很难受。
死亡是残忍的,不管面对多少次,都做不到木然。
刘悦是个实习生,脑力可以,小聪明也有,适应能力还是不行,她摘下口罩跑到一边干呕去了,边呕边哭,眼泪哗啦哗啦的流淌。
死者被害时是花一样的年纪,明年就要高考了,人生会随之步入一个新的阶段,未来无可限量,现在却是一具腐烂的,冰冷的尸体,让人看得揪心。
季青给顾长安一副手套跟口罩。
顾长安只要了手套。
季青多看了青年一眼,对他的承受能力感到诧异。
顾长安靠近些,看到女孩平躺在坑里,双脚合拢,双手放在腹部,长发顺着肩头而下,像是有人一次次的以虔诚的姿态用手温柔帮她理过,没有半点凌乱的感觉。
这一幕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女孩穿的米色棉衣跟蓝色牛仔裤,纤细的脖子上有一圈恐怖的深黑印记,她的眼睛部位被一层树叶覆盖,面容安详宁静,好像只是在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睡觉,下一刻就会对他们露出干净柔软的笑容。
然而开始腐烂的那些皮肉在告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她已经离开了。
季青慢慢把女孩眼睛上的那些树叶弄掉,在场的都倒抽一口气。
女孩的两只眼睛都被挖掉了,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眶。
初步鉴定致命伤就在脖子上,是机械性窒息,具体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还要做下一步检查。
杀人挖眼,看起来是有深仇大恨,可凶手作案后却将尸体细心摆放,这种矛盾的情况头一次见。
按照正常逻辑,凶手将尸体埋在树林里,只会弄一些腐叶盖在上面,尽可能的将痕迹遮掩完善现场,不会画蛇添足的移一棵树苗过来种上去,后者暴露的可能性高很多。
而且还过来给树苗浇水,太不合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