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白老虎一向以工作为先, 大家虽然对他的工作能力都认可, 但对他个人的评价却不同,有人赞同他,当然还有不少人认为他太过严厉了。这样好说话……他关上门后,忍不住就往里看了一眼。
病房门上都安装有玻璃窗户, 他倒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应该坐到床对面凳子上的白寅,此时竟然站在床边, 因为背对着, 所以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他抬起了手,揉了揉张冽的脑袋。
张逸真的眼皮立刻跳了一下, 刚想进去,就听见玉如问,“张观主,那只公孔雀说自己还动不了,您给他把镇妖符揭了吧。”
张逸真往里再看一眼,这会儿白寅已经坐到了应该坐的位置,机会已错失,他干脆扭头跟着玉如过去了。
倒是病房里,张冽此时心里乐的跟个傻瓜一样,不过脸上还绷着呢。白寅刚刚居然对他说,“放心吧,我会护着你的。”还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他爸也拍了拍他的脑袋,可感觉不一样啊。
张冽就问他,“有什么要跟凌商量的啊。”
白寅手中一动,应该是设置了什么结界之类的东西,反正原本就安静的病房,此时更安静了,连最后一点从窗外面透进来的车鸣声都不见了。
这会儿白寅才说,“我想问凌,想不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个几千年来的难题?”
张冽猜到白寅八成要跟凌谈,如何解决妖皇的事儿。却没想到这么直接。因为他知道凌能听见外面所有的声音,所以也就没做无用功,再传递一遍白寅的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凌的回音。
好在,也许这件事困扰了凌太久,也许他已经厌恶了这样的日子,凌很快给了回复,他应该是颇有戒心的,只是反问了一句,“他有什么办法?”
张冽连忙将凌的话传给了白寅。
白寅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一句,“若是我真有办法,你能接受妖皇的下场是什么?”
这个问题却是太刁钻了,一方面,凌和妖皇乃是宿仇,而另一方面,他俩曾经是爱人,最重要的是,即便妖皇下令屠戮了凌的家乡,他在刺出那剑的时候,依旧偏了方向。
虽然看不出妖皇会不会对凌赶尽杀绝,可显然,凌对妖皇,起码在万年前的那场涉及到人族和妖族生存的大战,他是心软的。
万年时间,七千年追逐,真的会让凌改变心意吗?
果不其然,凌沉默了下来,甚至,张冽的心开始感觉到了他情绪的起伏,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状态,有疼有恨也有甜蜜,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闷痛。
那种难过,那种憋闷,让张冽忍不住皱了眉头。
他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在人生的十八年,虽然有天赋不高这样的困扰在,但总的来说,还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唯一遇到的感情就是白寅,而且还处于暗恋中,这种悲伤他是没尝过的。
原来是这样的痛苦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寅也极为耐心的一句话没催,那种感觉才渐渐淡了下去,只听见凌说,“上一次,我一时心软放了他,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不能了。”
张冽以为白寅这下该满意了,却不料,白寅又问了句,“我还想知道,人族如今在你眼里,算什么?”
这句话落,张冽以为自己会像刚刚一样,感受到那么复杂的感情,毕竟,当年凌为了人族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结果却被人族生生逼死,炼成了天珠,将灵魂封印其中万年不得转世。
他应该是恨的。
可是没有,在张冽胸口中弥漫的,是一种淡淡的无奈感。凌斟酌了许久才回答,“是很爱过的,那毕竟是我的族类,我作为一个人,如何能不维护?也是恨过的,我倾尽全力,毫不保留,为人族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身死陨落。这样的恨,在我成为天珠的每一天都在拉扯着我,让我疯让我成魔,让我按耐不住,想要开启通天塔,毁了所有的人类。毕竟,是他们对我不住。可时间流逝,我在天珠内,遇见了很多人,有当我是玩物的调皮男孩,有当我是宝贝的投机者,还有那些世情,看着没有妖族的肆虐,人类安居乐业,万年过去,渐渐地,也就淡了。”
凌笑了一声,这是张冽第一次听见他笑,他说,“你若说我现在对人族有多喜欢,那是没有的。可若是说,相较于妖族,我更倾向于谁,我的答案倒是很肯定,人族。”
白寅这次终于点了头,他说道,“这样便好。如今妖皇已然恼羞成怒,命令手下所有妖前来江城捉拿张冽,其实也就是找你。若是都到江城来,凌,我说实在的,即便这群妖实力都一般,成千上万的涌来,我们也招架不住,所以我想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