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恼怒,脸上笑得却是越发慈爱,点头说,“是我说得不当,我与老祖如何能比,但宇儿,老祖对烈阳宗恩重如山,我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我那句不让你受委屈却不是说笑的。我本想着今天大喜事不触霉头,不过你要执意,青青,还不去戒律堂领罚?”
夏青青哪里想得到,竟然真的要罚她,当即就想喊不去。只是他爹夏春亭冷冷的目光却猛然看过来,她可是知道他爹暗地里的手段的,心里自然发虚,嘟着嘴,也不敢多说,跺了跺脚,转头就离开了。
这时候,掌门才跟哄孩子似得说,“这下行了,回正阳堂吧,时间也差不多了。”然后真不管夏青青了,领着他往回走。
韩宇在一个化神期修士面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让夏青青吃吃他爹好面子的亏——他知道他们狼子野心,可他离不开又打不过,至于外援,那江九帆那么厌恶他,显然不会帮他。他只希望这日过了后,就带着童子在断岳峰闭关,再也不出来吧。
话说到这一步,韩宇只能跟着夏春亭往正阳堂走。
路过江九帆的时候,他却拦在半路上,一副要跟他说话的样儿。夏春亭一瞧就笑道,“对啦,江少盟主可是看着宇儿长大的,你们多聊聊。”然后又对着江九帆说,“宇儿心思跳脱,今天的事儿重大,你到时候带他回来。”
韩宇以为瞧见刚刚那一幕,江九帆怎么也不会搭理夏春亭,却没想到这人居然点头说了句好。等着掌门带人离开,这后山就剩下他俩和两个童子,韩宇才一跳三步远,冲着他道,“有事?”
江九帆倒是诧异得很,自己主动过来找他,这家伙居然这副表情,这是……改好了?想到这里,再加上韩宇的确可怜,他难得好心,就当自己是个世交的兄长,劝慰他,“我知道世叔飞升,你的地位肯定不如从前,怕也是受了些委屈。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世叔在,你自然能万事顺意,可如今世叔毕竟飞升了,你再那副性子,夏掌门倒是出了名的善人,可他能护得了你一时,护得了你一世?”
他还想讲讲什么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什么叫做天不靠地不靠只靠自己,可想着韩宇原先毕竟只是个纨绔,只要教会了他跟掌门处好关系,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他瞧着韩宇淡淡的看着他,并没有反驳的样子,心下大慰,又提点他说,“夏青青没说谎吧,等会去给夏掌门认个错,把解药还了,莫为这事儿再结个仇家。”
江九帆说第一句,韩宇还安稳听着,毕竟让他认清形势,这算是肺腑良言。可听到让他去给夏青青道歉,他就呵呵了。觉得这江九帆瞧着一副聪明相,却不知道这世上越无欲无求慈母善目的人,却是图谋越大。否则,谁都有脾气,为何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呢?
只是这些他跟江九帆这外人说不着,他那么厌恶原身,能劝几句,已经是不错了。
所以,韩宇就没接话茬,反而说,“时间差不多了,去正阳堂吧。”
却不想这一句倒是把江九帆的旧火给惹出来了——韩宇从小可不是个道歉的性子,做错了事从来都是岔话题,就跟现在一样。可原先老祖在,人人让着他,现在还能让他吗?
他顿时不悦道,“你却是去还是不去?”
这话若是原身听了,八成会高兴死。在他看来,江九帆对自己就算生个气也是美的。可在现在的韩宇看来,却有些怒了——江九帆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命令他?韩宇脸上顿时也冷了下来,“不去。你知道什么?就开始命令我做事了。”
江九帆被他气得简直是后悔多管闲事,可是这毕竟是韩三乌的儿子,到时候出事了,他爹还得管,他只能皱眉说,“难不成你没给夏青青下丹药?”
韩宇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两难。在他们修仙界的人眼中,夏春亭是个大善人,而江九帆通过对自己的了解,下药肯定也是做了的,所以两头推论,这事儿就是自己做错了。韩宇顿时发现好名声果然有用,他可真是无言以对。
只是要不要将真相相告?韩宇却是犹豫起来,他毕竟是个刚穿来的人,在他的记忆里,江承平父子的确是韩三乌的好朋友,可烈阳宗还从上到下对老祖感恩戴德呢?但现实呢?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为了飞升人人都可以背弃,他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呢?
韩宇静静地站在那里,左右权衡,可在等待答案的江九帆眼中,这却是他有错不认的表现。他不由叹了口气,只觉得刚刚那些改观又全部变成了失望,他原本就不是热络的人,更对韩宇印象不好,叹了口气,便失望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