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以为丞相与太尉是宿敌(47)
叶莫尘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带了些怀疑:“你干的?”
南木赶紧摇头:“这银鬃马性子野,一时看不住它便是到处乱跑,总归最后也会回到军营里,我便也向来由着它去了。谁曾想这一次竟是将莫尘的马也拐走了,我回去定会好好的教训于它。”
好马!自己不过悄悄说了一句让它自己离开,想着与莫尘同乘一骑,但是它干的实在是太漂亮了,竟是连叶莫尘的马也一并带走了!回去定是要赏他上好的草料!
叶莫尘抿了抿唇,明显不是很信任他。只是他心情实在差劲,不欲争辩,便是干脆利落的抬了脚向着村外走去,连一旁探头探脑的村民都没有搭理。
南木跟在他身边,偷眼瞧着他的脸色,直到两人走到了村外的小路上,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莫尘你……生气了吗?”
叶莫尘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眸子里带了深切的疲惫,方才支撑着自己与仓介斗法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只余下空荡荡的无力感。
他的身子略微一晃,似乎就要倒下去,南木赶紧伸出手来想要扶住他。叶莫尘在原地站定,略微缓了缓,这才轻轻推开南木的手:“没事。”
南木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有些后悔自己如此草率的将银鬃马赶了回去。叶莫尘现在的状态,明显不适合长途跋涉,走这么长时间的路。
“要不,我背你?”南木试探着问道,见叶莫尘的眼风扫过来,赶紧两指并拢,直直的指着天空道,“我发誓!绝对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背着你而已!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又如何能要你自己走回去?”
许是南木指天立誓的模样太过滑稽,叶莫尘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笑的声音不大,却是蹲下了身子,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过了好久才直起腰来,连眼泪都笑出了几滴。
南木看着他笑中带泪的模样,一时间竟是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是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酸意。他脑子一热,竟是直接转身将叶莫尘抱住,一把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没事……难过的话,哭就是了。”
叶莫尘没有推开他——当然他也并没有哭出来,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站了好一会儿,方才闷闷道:“这样显得我很矮啊。”
南木低低的笑了一声。他微微低头,看着叶莫尘透着些粉色的耳廓,声音沙哑中带了一丝磁性:“所以啊,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叶莫尘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来,向后退了几步,站的离南木远了些。
南木恍惚间似乎觉得叶莫尘的脸色有些泛红,然而他刚想看得清楚些,叶莫尘已经别过脸去,再回头时已然恢复如常。
“我们叶家,曾经是楚朝建立的第一功臣,”叶莫尘与南木并肩向前走去,他冷不丁的开口道,“我的父亲叶笙,曾经是与先帝称兄道弟的开国元帅。”
“后来我的两个哥哥也各自征战沙场,十八般武技样样精通,叶家成为一门三元帅的大家族,为先帝平定战乱,威慑匈奴,战功赫赫。我们叶家鼎盛的时候,大半个朝廷的兵马都握在叶家手中。”
“当年淮北叛乱,我的父亲与两个哥哥共同前去平叛的时候,我不过十四岁。我的母亲离开的早,等到淮北出了事,偌大的叶府便也空空荡荡,至今也只剩了我一人。”
“父亲离开前曾告诉我,治国平天下,不能只靠舞刀弄剑那一套,还是要像仓老先生那样,有经韬纬略的才学,才能保这社稷平安。”
“可是在冷眼旁观诸位开国功臣被抄斩的时候,我却没想到,便是连自己的父亲,也是被楚唯风戕害的——或许我想到了?只是我不敢去查,也不敢相信而已。”
“或许仓老先生是对的。我便是个满口仁义道德,事实上却无甚胆量的懦夫而已,连自己父亲的仇都报不得。”
叶莫尘垂下眸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与南木说了这么多,便是开口想要补充些什么:“我不过是随口——”
南木抬手打断了他。
他微微侧过头,柔软的目光落在叶莫尘的侧颜,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些许暖意:“莫尘,你知道我这眼角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叶莫尘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说是在战场上?”
“那只是对外的说辞,”南木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这疤痕,是我当年晋升为中卫长的时候,自己用贴身携带的匕首,一点一点划出来的。”
叶莫尘眸子里闪过几分惊讶与了然。
以原本南木清秀的模样,哪怕武艺再高强,总归在军队中也是难以服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