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七对着屋内的铜镜冷笑,笑卿五,也笑那般狰狞丑陋的自己。他悄然将一柄匕首收入袖中。那可是卿五自己说的,欢迎他随时去刺杀。无论成功与否,自己都会坠入地狱的吧?
正如自己期待的那般。
燕三七紧紧地握起拳头,随即决然转身,出门,朝卿五的住处走去。
他所选择的,是自我毁灭的道路,甚至不惜牺牲别人与他陪葬。
只有哀莫大于心死者,才会有这种疯狂的举动。
燕三七心中的伤痛已经无可救药。
清晨,难得太阳从笼罩京城多日的乌云中探出头来,普照大地。小七将卿五推到花园中,将他扶到铺了厚厚毯子和被褥的躺椅上,随即坐在一旁,熟练地为卿五按摩腿脚。
而爪套则舒服地闭目养神,用手支着面颊,歪头靠着躺椅假寐。
这本应是一个祥和的上午。
就连老虎,都懒洋洋地在角落里打滚晒肚皮,狐狸也别有居心地装死,被卿五抱在怀中当暖炉。
但是与这满园祥和格格不入的杀气,离得老远就让卿五有所察觉。
“有人来了。”卿五听到了园外来势汹汹的脚步声,
“有杀气。”小七倏然站起来,隐身于花丛之中,只是眨眼的功夫,卿五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狐狸也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别动。”卿五用手抚摸了一下狐狸的脊背,狐狸顿时用暧昧的眼神抬头看着卿五。
来者正是燕三七,只是,在接近卿五花园的刹那,他亦突然藏匿了身形。看来是要无声无息地结果卿五。
这是影卫间无影的争斗。燕三七、小七,一个为杀,一个为救,却都在暗处,最顶尖的影卫过招,却宛若隐形一般。
而卿五,
则对小七持有绝对的把握。
燕三七不是小七的对手,就算两人的身手势均力敌,甚至燕三七也许更胜一筹,但是一颗奋不顾身的心,才是制胜的关键。唯有和主人心灵契合的影卫,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与小七之间的羁绊,早已超越生死,无人能够撼动!
“燕三七。你真的无可救赎了么?”卿五抚摸着狐狸,缓缓道。
阳光还是那般明媚,明明庭院中看来好似只有卿五一个人独坐,可是他周身的花草树木却不断断折毁坏,就好似无形的飓风正肆意席卷。那正是两名绝世影卫正在激斗的证明。他们会在视野的盲区中解决一切,可是你永远发觉不了任何血腥。
影卫,如影随形,无声无息。
卿五闭上了眼睛,尽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燕三七的匕首已经数次逼近他玉色的脖颈。
而他怀中的狐狸则越来越焦躁。
燕三七的匕首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盈盈发蓝。
这个男人已经不惜使出一切下限手段了。
“杀了我,从此背负罪孽,以此来惩罚折磨自己,值得么?”卿五不紧不慢道。
没有人回答,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在激斗中也在听自己的话语。
“为什么不让自己放下?为什么不敢再去敞开心扉?懦夫么?”一声声质疑,敲打着听者的心,使得他在防守中屡次被小七逼杀,险象环生。
“难道我和那个折磨你的人等同么?这对于我,对于那些即将被你残害的无辜者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我希望你回头,做回曾经毫无污垢的你,你身体上的痕迹,我已经全部为你抹除,而你心中的痕迹,是否也能随之消弭呢?”
卿五说罢,轻轻举起手边小桌上摆放的茶饮了一口,终于说出了令人撼动心扉的一句话:“若我死,能让你明白,那么你会因此抛弃偏执,放下屠刀么?——————小七,停手。”
“你不能死!”小七尖利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你不听我的命令么?”卿五笑了笑,突然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即道:“燕三七,如你所愿,我已经喝下了你下了毒的茶,在我毒发之前,我们赌一赌,如何?看看到最后还心冷似铁的人,究竟是哪一个。”
“可是,凡人的毒对你是无效的呀。”奶虎蹲坐在一边,甩甩尾巴道。
砰的一声大响,燕三七又因为一个失神,被小七一拳掼倒在地。
卿五(⊙_⊙),莫非,奶虎才是燕三七那倔驴的克星?
“卿家五少,果然好本事,好计谋。竟然连续三番让我着了道。”燕三七被小七的刀架住了脖子,却兀自哈哈大笑,丝毫不见悔过之意。
“是你自己犯?贱。”小七唾弃道。
卿五这时终于从躺椅上站起来,他拿起靠在一边的手杖拄在手中,一步步来到燕三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