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啸喝醉了,指著他厉声道:“堂堂天界的二太子,和妖孽恶鬼同桌饮酒,成何体统?”
澜渊放下酒盅,不说话。一把揽过身边斟酒的侍女,火辣辣地吻了下去,手掌贴著高耸的胸脯来回摸索到大腿。周围立时拍手叫好,一片哄笑声。
良久才抬起头,就著侍女的手抿一口酒:“就是这个体统。”
怀里的女子双颊泛红娇喘连连,他却摇著扇子,眼中一双墨中透蓝的眸,清明不沾半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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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又轮到墨啸做东。
狼族的王住在一个小村庄的後山。地方偏僻荒凉了些,山中却林木葱郁,溪水叮咚,四时繁花胜景。
澜渊不急著赶路,一路看著景色一路缓步往里走。天宫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但是终不及人间景物来得自然讨喜。
走著看著,就听身旁一声怒喝:
“没出息的小畜生!”
声音并不响亮,但是那话里的怒气直灌进耳里就跟炸雷一般。
澜渊停住了脚步寻声去看,身边只有一棵榕树,枝干粗大,怕是要几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它在面前一拦,就完全看不到树後的景象了。
澜渊悄悄绕过了榕树,看到不远处站了个白衣的男子。只是一个背影,一头银白的发垂过了腰,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一点一点撒上去,光华隐隐,仿佛谪仙。
男子似乎十分震怒,说话虽是平淡却极是严厉:
“不识礼仪教养的畜生!先前我是怎麽教训你的?”
“还不认错麽?”
“这都是你第几次犯错了?”
“说!怎麽又犯了?”
“……”
手臂微动,几点寒光,就听到一阵抽打声和小兽的哀鸣声。树枝间停栖的鸟儿纷纷扑翅飞走。
澜渊看了一会儿,原先想走,转念一想,又起了一分好奇心。如果那个白色的身影转过身来,会是张怎样的面容?
於是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再次回身,斥责声和哀鸣声忽然都听不见了,一直背对著他的白衣男子正冷冷地站在他跟前。
白衣,银发,一双灿金的眼睛,里面的视线却又是冰冷冰冷的。手里还抱著样白色的事物,定睛一看,是只通身雪白的狐,闭了眼睛静静地蜷在他的臂上。
澜渊有些失神,呆呆地站著,不知该怎麽应对:“呃……这位公子,在下……”
“借过。”冷冷的两个字尚不及让他回过神来,白色的人影已经擦著他的身侧飘了过去。
前方,绿草如茵,落叶旋舞,鸟儿扇著翅膀没入黑色的树影间;远处,密林重重,一望无际,耳边间或有溪水的淙淙响声和著雀鸟的啼鸣。澜渊又站了许久,手里的描金扇收拢又打开,低头,轻笑,扇面上的高山流水掩不住一双墨中透蓝的眼。
赶到墨啸的府邸时,他已是最後一个到的了,连住得最远的冥胤都到了多时。
被众人笑闹著强灌下三大杯酒,酒气淡淡地在脸上泛开。席间有歌舞助兴,女子柔细的腰肢在眼前扭动摇摆。轻纱下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一双水润的眼直勾勾地勾过来,红唇微启,舞得越发淫靡。不愧是冥胤特地带过来的蛇族舞女,果然身姿曼妙,此舞天上亦不能有。
澜渊边喝酒边说起方才遇到的事,酒杯举到唇边,将饮不饮,只是回味:“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啧……”
墨啸听罢哈哈大笑,擎威、冥胤他们虽没有这麽不给他面子,脸上也分明是憋笑快憋不住的样子。
“怎麽了?”澜渊放下酒杯问道。
“他呀,你就别想了。那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冥胤道。
“哦?”澜渊看著面前的舞女,眼中兴味更浓,有意无意地扫著墨啸。
其他人均识相地不说话,墨啸架不住他笑盈盈的脸,只得说道:“那人八成是篱清。”
“篱清?怎麽没听过?”倒是个跟人一样清冷的名字。
“他不是我们这一群的,你当然不知道。”
墨啸似乎有意隐瞒,澜渊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半句也不肯多说。
澜渊也不急,喝著酒一句一句温温和和地问他:“不是我们这一群是什麽意思?”
“就是人家心气高,不跟我们鬼混。”
“哦?”
“嗯。”
“那他手里的狐是?”
“那是篱落,他弟弟。常惹祸。”
“弟弟?”
“啊。”
“那他也是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