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人,在这种锦绣富贵的环境中长大,只怕会养成浮华刁蛮之气。但好在赵家家教甚严,赵小楼又是独子,赵子轩基本上都是将他长期关在家中,足不出户,只在逢年过节一些需要拜会的场所,才带他出门。
後来赵子楼七岁时,赵子轩受到皇上恩宠,允了他让儿子去皇家书院,与一干朝廷重臣和皇家子弟的儿子们一同读书。
这赵子楼长得清秀可爱,性情又温和柔顺,去了皇家书院,又因年纪小,也没什么人欺负他。他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念了三两年书,结交了一好友麦芽糖,十岁那年因为其父重病,辞官回乡,赵子楼这才离开了繁华热闹的京城,与父亲回到了乡下柳州定居。
到了柳州後不久,赵子轩便卧床不起,赵子楼小小年纪,就知道熬药送汤,亲自侍奉。如此过了两年,赵子轩终於熬不过,过去了。赵子楼为父亲守孝三年,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虽在这柳州居住了几年,却仍然十分陌生。
“少爷,坐这里。”
“哦,好啊。”
“少爷,喝茶。”
“哦,好啊。”
“少爷……”
两个小仆围著他东转西转。赵小楼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自己带著人出门,什么都不懂,他脾气又好,便一直“哦,好啊”的应著。
等主仆三人好不容易安顿好,只等点的茶点慢慢上来,赵小楼这才有机会四处张望。
他们现在正坐在柳州最有名的龙潭湖边上。清风徐徐,吹来湖心上的凉气,四周柳树青青,春意盎然,端得是一片好景色。
赵小楼看得心情舒畅,又转眼打量了一下这茶铺。
他第一次坐在这种地方喝茶,心里多少有些兴奋和好奇。今日并非逢五逢十,湖边上的人比较少,茶铺里除了他们,竟只有对角桌上坐了一人。
那人背对著赵小楼端坐,白衣胜雪,背脊挺拔,头上戴了个斗笠,上面覆著面纱,让人看不见他的容貌。只有几缕黑发,从斗笠下方露了出来。
非礼勿视!
那人既然罩著面,自然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模样。赵小楼从小饱读诗书,十分遵守礼教,看了两眼,便连忙转过视线。
可是他到底年少,又初次出来见世面,见那人气质非凡,打扮古怪,便忍不住又往那边多瞟了几眼。
他的一个小厮阿喜,在他耳旁小心道:“少爷,这种人看不得。多看两眼都会惹祸的。”
赵小楼奇道:“为什么?”
“啊呀,少爷,你没听说书先生说过么。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少爷你看……”阿喜向那白衣人的左手边指了指,只见一柄黑若玄铁的长剑森然挂在他腰间。阿喜悄声道:“那可是真家夥啊。他们挥一挥剑,就会死人的。”
一旁的阿福反手敲了他一记,骂道:“尽胡说!没的吓著了少爷。”
赵小楼也道:“如今太平盛世,哪里能随便杀人的。你呀,说书的听多了,满脑子胡思乱想。”
阿喜委屈的捧著头,小声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你们看他左袖下绣的黑鹰,分明是神冥教的标志嘛。人家都说神冥教是邪教,那里的人都杀人不眨眼的。”
赵小楼闻言,又细细看了那人两眼,转移视线,轻声道:“好了好了,阿喜,不要随便胡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有些话不要道听途说。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著,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就是!就你多嘴!”阿福也在旁帮腔。阿喜只好撇撇嘴,不再言语。
谁知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赵小楼刚刚说完自己的小厮,便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迅速包围了这间小小的茶铺。为首之人冲那白衣人喝道:“风听雨,看你今日往哪里走!”
02
白衣人没有说话,仍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後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
赵小楼不通世事,还没反应过来有何不妥,突然眼前一花,只见数名黑衣人已手持利剑扑了过去。
霎时间白光黑影来回闪烁,乒乒乓乓,茶铺里充满了打斗之声。
赵小楼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竟吓得呆呆坐在原位,一动不能动。直到看见一黑衣人长剑脱手,向他砸来,仍傻傻地看著。突然身後一紧,有人拉著他一咕噜趴在地上。
“少、少爷……”
阿福反应快,慌张地把少爷拉到桌子底下,嘴唇吓得直哆嗦。阿喜也面无人色地缩在一边。茶铺老板和小二早尖叫著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间,小小的茶铺里除了那打斗中的几人,就只剩他们可怜的主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