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楼糊涂了。难道昨夜真是在做梦?
他抓了抓头,自己也不确定了。
“你在做什么?”
赵小楼正心不在焉地蹲在炉灶旁吹火,猛然听见身后的声音,骇了一跳,呛住了自己,大咳了起来。
风听雨看了看他,淡淡地道:“锅,糊了。”
“啊——”赵小楼一下子跳了起来,揭开锅盖一看,饭全糊了,厨房里满是烟味。
“咳咳……”赵小楼呛得眼睛都红了。他也不敢看风听雨,只是紧张地低著头,小声道:“对、对不起,我再重做……”
风听雨见他白皙的小脸都被烟熏得污浊了,低垂的头颅下露出了一节秀美的脖颈,局促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还飞快地抬头偷瞥了自己一眼,眼睛红通通的,可爱又可怜的样子,不由扯动嘴角,淡淡一笑,道:“不用了,夏草回来了。”
“啊?”
风听雨以为他没听清,转身离开厨房前又慢慢说了一遍:“夏草回来了,让他做。”
赵小楼望著风听雨的背影发呆。他不是没听清他的话,他只是震慑於他刚才那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
他刚才对我笑了吗?他是对我笑了吧……
赵小楼完全呆滞了。夏草说过风听雨从来不会笑,也不会生气,也不会高兴或者烦恼。他缺乏情感,因为算命的说他天生少了一魂一魄的缘故。
可是他刚才确实笑了。
赵小楼确定那是个极为稀有的、淡薄得像他那几近透明的肤色一般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赵小楼更加疑惑。
如果昨夜他真对风听雨做了什么非礼的事的话,他应该不会对自己这样笑的,而且态度还那么平静,和从前完全一样。
赵小楼这样一想,便觉得昨夜真的是他的一场春梦。
他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又隐隐有些失落之感。但当他回到房间,看著自己的大床时,他又有一种崩溃的冲动。
啊啊啊!天啊!他竟然对一个男人有非分之想!还做了这么……这么……这么可怕的一个春梦!天啊!他是疯了吗?!
爹爹啊,救救我……
赵小楼呜咽著抱著被子扑倒在床上。
他害怕了,他开始想家了。
11
夏草回来了,可是心事重重,神情憔悴。赵小楼见他这样子,知道是他父亲不好,可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他又从小与父亲感情深厚,如今是孑然一身,更是悲从中来。再想到如今的处境,想起风听雨……赵小楼也十分不知所措。
夏草是从小贴身照顾风听雨的,不能离开他太久,因而下山之后又赶紧回来,但是最近也没有心情和赵小楼谈心聊天,每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专心致志地练功。
赵小楼不好打搅,心情郁闷,尤其不敢面对风听雨,几乎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赵小楼现在一想起风听雨,满脑子都是那夜的‘春梦’。
他也知道风听雨比自己几乎年长一倍,不论按年龄按辈分,都是自己的长辈,何况他又是个男的。可是真真是不得了。风听雨纤长优美的身躯和那雪白美丽得像大理石的肌肤,几乎夜夜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无法自控。赵小楼觉得自己快要心魔入骨了,如果有间庙院在眼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扎进去带发修行。
不过风听雨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一丝异样。每日按照固定的时辰做自己的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另外两个人的焦虑和不安。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这夜夏草忽然飘进赵小楼房里,把他吓了一跳。
“夏草,你怎么了?”
夏草脸色苍白,双目通红,手里捧了两坛酒,往桌上一放,道:“刚才教里鹞鹰来信,我父亲去世了。”
“啊……”赵小楼愣住。
夏草挥了挥手,道:“你不用安慰我。我上次下山就知道父亲情形不妙,没想到教主的回灵丹也救不回他。”
“夏草,你节哀顺便。”
“小楼,我心里难过,你要真想安慰我,就和我喝一杯。”
赵小楼看了看桌子上那两坛酒,心想这是要喝一杯吗?都喝了还不出人命啊。可是看著夏草那样子,他又不忍拒绝,道:“好。”
夏草!!打开酒塞,塞给他一坛,道:“好兄弟!喝!”说著仰起脖子,就著酒坛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赵小楼微微瞠目。他知道这酒是用山顶草药酿制的绝好佳酿,夏草曾带他去酒窖看过,每满三年就换一批,给山下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