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傲一想也是。男人生子,本来便是天下奇事。离儿当年年纪小,朦朦胧胧的也许还能接受,现在他早已懂事,只怕……只怕看见会别扭吧?
他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北堂傲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离儿是他的长子,他对他寄予了最大的期待和信任,相信他即使知道了,也会和自己一
样高兴,而不会有什么其它想法。
只是月儿辰儿虽然知道非离是爹爹,但年纪幼小,许多事尚且懵懂,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再说非离身为男人,大概也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身
怀六甲的样子。
他看看言非离的神色,道:「你别多想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若觉得尴尬,月儿和辰儿干脆就别告诉他们了,以后再说。」
言非离发了一阵火,见北堂傲这般哄着自己,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道:「算了,我去给离儿收拾房间,剩下的以后再说吧。」说着起身进了屋
。
北堂傲拿起那封信,掂了掂,眉宇微锁。
离儿的年纪是不是还太小了?这件事不知他会怎样处理。
他出去找来灵鹰,传了密信。两个月前的密报,在他眼里不过是件小事,可对离儿来说,却正是个好的考验。
北堂傲笑笑,放飞腕上的灵鹰。
玉不磨不成器。
他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对自己的儿子也一般严厉。
和刘妈一起帮离儿收拾好房间,言非离捶捶腰,只觉腰酸背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浑身倦怠不堪。
果然是老了,做点事就累成这样。
言非离回到卧室,倒在床榻,懒懒地正想睡,忽然腹部猛地一胀,胸口闷紧,剎那间连呼吸都停了。
言非离脸色大变,僵住身体,待那一下过去,才大喘口气,双手按住腹部。
天!这一下踢得好猛,言非离不由得微微蹙眉。
这还是这个孩子第一次胎动,没想到竟如此猛烈,差点让他招架不住。
久违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从前。
怀离儿时他整日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对腹中胎儿的关注便淡了许多,而且那时他年轻,身体状态极好,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离儿偶尔胎
动不止,他也未觉得有多么辛苦。但月儿辰儿的时候就不同了,要不是有北堂傲陪着,他真是难以熬过去。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感觉和前两次都不太一样。
言非离苦笑。这才四个多月,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看来不必担心因为自己年纪太大,孩子发育不好的问题了,这个孩子肯定健壮得很。
北堂曜日本来说十天以后到,结果不知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拖了一个月才来。
他自己一个人纵马进谷,一个随从都没带,来的时候着实让他两个老子措手不及。
北堂傲是不关心他什么时候来,言非离则是等了又等,以为他改变主意不来了。所以当离儿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时,真是又惊又喜。
谷里刚下过小雪,冬日的天气虽然寒冷,万物萧瑟,但还是放晴的天数居多。阳光撒在雪面上,格外温暖灿烂。
北堂曜日骑在纯黑的马背上,一身黑色狐裘,里面简单地穿着件深蓝色的丝袍,袖口和衣襬处绣着精致的金色流云图,腰间佩着长剑,剑鞘上
挂着晶莹的玉质穗绦。
漆黑的狐裘将少年俊美的脸颊衬得如同白玉一般,光洁生辉,马背上的身姿更是矫健挺拔,意态飞扬。
「父王!爹爹!」
北堂曜日远远便看见两位父亲在山坡上散步,立刻催马奔了过来,青嫩俊美的脸庞洋溢着浓浓的欣喜和欢畅。
「离儿?」言非离看见曜日,喜出望外,立刻忘记一切向儿子奔了过去。
谁知刚跑两步,就被北堂傲一把拽住。
「非离,别跑!你小心些!」北堂傲不悦地瞪他一眼,拉着他在坡上站定。
言非离无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曜日。
「父王!爹爹!」北堂曜日跃下马背,扑了过来。他嘴里虽把父王唤在前面,人却扑向言非离。
「离儿。」言非离一把将儿子抱个满怀,激动不能自已。
「好小子,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爹爹还以为你不来了。」
北堂曜日黑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爹爹是不是大惊喜啊?」
「惊喜!惊喜!」言非离大笑,摸摸他的脑袋,「个子又长高了。」
北堂曜日今年一十二岁,按明国的风俗已经初成年了。他发育甚好,内功精纯,个子比一般同龄男孩要高些,已快到言非离的肩膀。
他模样虽像言非离多些,性子却甚随北堂傲,有些天生的冷漠和高傲,不过在自己的亲爹面前,还是小小地流露出一些稚嫩和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