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萦绕的空气中,那人黑亮幽远的双瞳,映出迷离之色,不知看向何处。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那人宽阔温暖的怀抱,被他的大手轻轻拍抚,被他低沉的声音哄着。自己躺在他胸前,多么安心,多么无忧,仿佛那里是人间极致的净土,剥离了尘世一切庸扰,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窗外突然传来嬉笑之声,将黄昏中日渐落幕的夕光透出生机之色。
那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看过去,院落里两个欢快的身影在细细落下的雪中轻动的跳跃。
“月!看招!”
随着少女笑叫,少年漆黑的发上登时落到一块雪团,散了一头一肩。
“好,看我不教训你!”少年抓起地上的一捧白雪,向那边的黄衣少女跑过去。
“啊啊──”少女尖叫着跑开。
少年逮到她,将手中的白雪兜了她一头一脸,那个女孩弯下腰去,长发盖住了脸庞,看不真切,只听得她“呜呜”的呜咽起来。
屋里的年轻男子眉头轻蹙,面露担忧之色。
少年不为所动,哼了一声笑道:“莫要骗我,这种把戏我可不会上当。”
那个女孩突然止住了呜咽之声,却不抬起头来,仍是蹲在地上,单薄的双肩似在轻轻颤抖。
少年虽说了刚才的话,此时面上却现出犹豫之色。又僵持了一会儿,见女孩仍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不禁有些动摇,弯下腰去:“辰?真的伤到你了么?”
“当然……”女孩抖动半晌,突然抬起身来,一个好大的雪球砸到少年的脸上,叫道:“没有!哈哈哈……”
少年狼狈地站在雪地里,气得面色潮红,过了片刻才再度追了过去。
两人的身影一白一黄,在辽阔的庭院里翩然翻飞,仔细望去,发现二人的容貌一模一样,连那嘴角欢快的笑意,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竟是一对粉雕玉琢的双胞兄妹。
年轻男子在屋里看着他们在院中笑闹,嘴角也露出浅浅的笑意,容貌上,与那兄妹有些七八分的肖像。
无意识地摸着手上的小鼓,心绪飘离,好像又回到那个遥远的时空,自己趴在那人高隆的肚腹上,幻想着里面的宝宝是什么模样。那人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上一刻还对他说着温柔的话语,下一刻却突然呻吟起来。然后父王来了,要把他带离那人身边,自己却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那人痛苦之中,也绝不会伤害到他,明明攥着床褥的手已经泛白,但握着他的那只手,依然温柔如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男子靠在窗前未动,任由身后的红衣美人揽住他腰身,将秀美的头颅枕在他肩颈处,不停地呵气。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红衣美人不依地嘟起红唇,语带怨愤。
“怎么啦?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黑衣人终于挑了挑长眉,淡淡地道:“你身上的药味那么重,怎么会不知道呢。”
“药味很重吗?”红衣人一惊,连忙举起衣袖闻闻,喃喃道:“人家已经沐浴过了。”接着又把头腻到那人胸前,蹭来蹭去,甜声道:“日日,人家好想你啊……”
“辉,别闹了!”一把抓住他下滑的手,黑衣人无奈地蹙了蹙眉。
红衣美人眨了眨修长上挑的丹凤眼,邪魅地一笑:“我闹什么了?”手却还不老实地探入那人衣襟里,上下灵活地游动着。
“父王今日就要回来了,你安分点吧。”
“回来就回来嘛!今日可是大年三十,热闹点儿也不过分。”说着,犹如涂了胭脂一般的潋滟红唇凑了上来,向他面颊吻去。
“你要是想这样热闹,只怕这个新年大家都要倒大霉了。”黑衣人举手挡住他的“狼吻”,不紧不慢地道。
红衣美人瞥见他手上握着的小拨鼓,瞳中闪过一抹亮光,笑道:“你当父王干嘛这么紧巴巴地赶回来啊?”
黑衣人闻言,长眉一挑:“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好事?”
“你说呢?”
“你!”黑衣人一把推开他,冷道:“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那当然。”红衣人无畏地笑笑,仰起纤细修长的脖颈,翘起精巧可爱的小下巴:“我更大胆的事不是也做了么。”
黑衣人不再理他,坐回桌边,饮尽杯中薄酒。红衣人笑吟吟地靠过来,主动帮他斟酒,却见他将酒杯放下,并不再喝。
“怎么了?干嘛不喝呀,还怕我下毒不成?”红衣人瞪着美目,状似无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