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京里又不时有他们的闲言碎语,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从前的自己怎麽和迦罗遥相处,白清瞳是不记得了。但是自他苏醒後,二人一直处得十分融洽。
他有时也怀疑为何迦罗遥会对一个收养来的遗孤这麽好?
从心底里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人好,也没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人坏。他不过是个罪臣遗孤,而且那个丝毫没有印象的将军父亲还是落了个谋反的罪名被处死的。收养他这样的孩子对迦罗遥来说身份肯定也很敏感,何况还宠让到这等地步。
王府里的人私下管他叫小王爷,他是听过的。非 凡 论 坛 傲*雪*凝*香 整理收藏
这样一联想,落实到外面传的那些流言上,似乎颇有几分应对的意思。
难道迦罗遥真的喜欢他?难道他们以前的关系真的不清不楚?
再联想到自他醒来後迦罗遥对他小心翼翼,甚至有几分讨好的态度,更是可疑。
白清瞳越想越不安,忍不住一个打滚坐起来,扒开衣服上下摸索,还执著地歪著头盯著自己後面,手指甚至试著去探索,跪在床上一连以这个奇怪的姿势转了好几圈。
如果此时有人进来,看见他一定会联想到追著自己尾巴玩的小狗,那情景简直一模一样。
似乎……没有什麽特别。
白清瞳摸来摸去,自然摸不出什麽,不由拍了额头一下,暗骂自己胡涂。即便他们从前有什麽关系,这都多久了,哪里还会有什麽痕迹?
他烦恼地倒下,惆怅的一夜都没睡好。
他决定了,无论如何要和迦罗遥保持距离。不管从前和他怎麽相处的,至少从现在开始,二人要保持上下级的关系!
白清瞳虽然不反感男风之好,但他从心底里知道,自己厌恶被压在下面。
做同性恋可以!但绝对不能做零号!
白清瞳脑海里坚定地闪过这个念头。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何会冒出这种古怪的想法和奇怪的词汇,他已经完全被自己可能是被压倒的对象这个念头所占据了。
之後的日子,白清瞳认真贯彻了自己的决定,并每日清晨起床後,愈加勤奋地练习武艺。
那套白家剑法,前些日子迟迟没有进度,现在却彷佛开了窍一般突飞猛进,不到半个月,他竟然熟练掌握了,甚至还可以与子墨对招了。
迦罗遥每日早上有宫里的御医专门来为他的腿部做按摩和针灸,之後还要上朝,所以从不与他一起早膳。午膳有时他从宫里赶回来便一起用,赶不回来便各自用。但晚膳二人总是一起的。
白清瞳开始慢慢拉开二人距离,这种变化的尺度他把握得非常微妙,也做得非常自然。但在有心人眼里,却能够感觉出来。
迦罗遥独自坐在饭桌前,望著敞开的大门,道:「今日他又有什麽事?」
高管家道:「白公子说安小王爷约了他,晚上不回来用膳了。」
「……这是这个月来第几次了?」
「第六次。」
迦罗遥沈默片刻,忽然轻轻笑道:「六次,还不算多。」
高管家没有说话。
迦罗遥轻叹一声:「罢了。」然後再无言语,默默执起银筷用膳。
高管家在旁伺候著。看著王爷寂寞清寥的身影,心里十分难过。
他的主子,大齐国的摄政王靖王爷,原本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之人。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带著一双残腿,孤身一人在这空旷寂寞的王府里用膳,身边连个可以陪伴的人都不在。
高管家名叫高连,是迦罗遥十几年前初上战场时由死人堆里带回来的,所以对他忠心耿耿,尽心服侍。
眼见头几年王爷还豢养了几名男宠。不是双儿,是真正的男人。虽说此举引来许多闲言碎语,连皇太後也亲自过问过,但那时候王爷至少高兴的时候身边还有个伴,晚上回房,还有个可以暖被窝的人。
可是自从白小公子进了府,王爷为他著想,收敛了很多。後来白小公子渐渐大了,王爷见他不喜欢那些男宠,眼神里总是透著鄙视,便将那些人都遣散了,从此清心寡欲起来。
但白小公子似乎一直耿耿於怀,对王爷的态度也越来越不敬,直到前几个月出了那场变故,人醒来後什麽都不记得了,王爷既心疼,又好像松了口气。
高连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白小公子也可重新认识王爷,谁知才过没多久,情况又演变成如此。
高连心中叹息。
王爷这是何苦来哉?虽说小时候白公子确实对王爷十分亲厚,但这些年来那孩子越发与王爷离得远了,人心变了,又如何能强求回来?王爷这般忍让,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