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迦罗遥痛得想死,初始没反应过来,失态地大喊了两声。後来意识到喊也没用,便咬牙忍住了。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只听嗤啦一声,手中的布巾竟又撕裂了。这麽一松劲,迦罗遥无处著力,双手在四周胡乱地抓了几下,身体软了下来。
卓凌风见状停下来擦擦汗,对子荷道:「让王爷歇歇。你赶紧再去找几条布巾,拧一起拴床头上,这样不容易断了,好让王爷便於施力。」
子荷小心地将迦罗遥放平躺在床上,匆匆下床去找东西。
迦罗遥平躺下来後,高高隆起的小腹更显得惊人。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磨,他的力气消耗极大。下午几乎没再吃东西,这会儿体力也弱了下来。
「孩子……怎、怎样……」迦罗遥趁著这会儿缓了缓,极力问道。
卓凌风老实道:「孩子还没下来。」
「给本王……催、催产……」迦罗遥也曾仔细了解过暗双生产之事,他怕拖久了对胎儿不好,而且这般痛法,实在受不了了,非把人活活痛死不可。他宁可一鼓作气将孩子生下来。
卓凌风皱了皱眉:「王爷,您骨盆狭窄,胎儿卡住了,现在服催产药只会加快羊水流失,让您和胎儿都徒费力气,不能用。」
迦罗遥模模糊糊地没听清,但也痛得不想再说话了。
布巾再次缠好,卓凌风准备了补气补血的汤药,但迦罗遥根本喝不下来。卓凌风让子荷将他半抱起来,竟生生灌了下去。
这种非常时期,也顾不得什麽尊卑了,只要对王爷好,什麽都得做。
强灌下去的药汁最後呛了一口,迦罗遥大咳不止,但肚子此时又坚硬起来,阵痛越发密集。
他痛苦之极,不由极力挣扎,子荷差点抱不住他。
「王爷……王爷您坚持住!」子荷吓得脸色和他一样苍白。
迦罗遥觉得生不如死,心志也不再那般坚定。他隐隐恐惧起来,尤其经过刚才的推腹之痛,简直让他呼吸都不能了。
也许自己会死……
他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子荷,你、你记住本王交代、交代的事……呃、呃──万一……」
子荷大骇:「王爷,您千万别胡思乱想。您和小世子都会平安的,一定不会有事!」
迦罗遥嘴角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再没力气说话了。
他早已交代了子荷和高连,万一自己因生产而有什麽不测,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腹中的孩子,将他交给白清瞳抚养。
到了半夜,卓凌风和子荷两人都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而严肃。
摄政王无疑是难产了。
这一点卓凌风早就预想到了,只是他没想到竟会困难到这种地步。
「王爷,我们再试一次。您坚持住!」
迦罗遥无力地点点头。他内力深厚,体力还可撑得住,但精力却不大成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迦罗遥渐渐生出绝望之感。
汗水沿著额头滑下,浸到眼睛里。迦罗遥紧紧闭上眼,因再次侵袭而来的剧痛而咬牙呻吟。
卓凌风的大手毫不留情,用力按压在他的腹部上。
「呃──」
迦罗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鸣。忽然浑身一震,软了下去。
卓凌风察觉到他的变化,不由惊道:「不好!王爷昏过去了!」
暗双生子本来便不如双儿和女子顺利,如果在生产之中昏迷过去,失去母体的动力,情形将更加危机。
卓凌风连忙让药童去煎药,指挥子荷给王爷掐人中,自己则赶紧找出备好的银针。
迦罗遥昏昏沈沈之中,好似来到一条漆黑的河边。他蹲在河边看了看,似乎在辨别这是否是白清瞳落水的沙兰河。
可是他很快发现不是。沙兰河的河水不是这样黑黑沈沈的,看上去充满莫名的阴寒和死气。
他茫然地站起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周围一片漆黑,忽然远方亮起一抹灰灰白白的颜色,迦罗遥下意识地便往那边走去。
他越走越近,渐渐靠近那个地方。忽然手腕一紧,耳边响起一个清雅而愤怒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麽?」
迦罗遥骇了一跳,回头看清那人面容,惊喜地叫道:「父皇!」他扑过去,抱住那人,眼圈发红,激动地道:「父皇!父皇!儿臣好想你!」
迦罗坤雅气急败坏地拉住他,使劲拽著他往回走。
迦罗遥跌跌撞撞地随他沿著来路走去,双脚被河边的怪石嶙峋撞得生疼。他心底莫名地想:咦?我的轮椅呢?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清楚,父亲已将他拽到他初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