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若不灭,小王爷也消不了这新仇旧恨。
忧的是北堂曜月和小冬至今下落不明,山路崎岖,他们当日匆忙撤离,小冬虽然武功高深,却并不会医术,北堂曜月和宝宝若有个好歹……东方昊晔抹去脸上雨水,一深一浅地拉着马向山里行去。
前些日子遇上山洪和手下的人走散了,昨日好不容易在山脚下寻到小冬留下的模糊暗记,不知再经过今天这场大雨还能剩下几分。
东方昊晔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如此崎岖的山路,他们驾着马车如何能够经过?暴雨打得他神智零落,只拼着一口气向前走。
天色暗下来时,一人一马也不知道怎么翻过的高山,终于转入山坳。
大雨渐渐停歇,东方昊晔踉踉跄跄地前行,忽然望见山林深处有户人家,灯明昏暗,透着隐隐暖意,连忙翻身上马,奔了过去。
来到那户简陋的门院前时,东方昊晔已经东倒西歪,体力不支,胡乱地拍着门扉。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谁呀?”过了半晌,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东方昊晔连忙说明求宿来意,良久,简陋的门扉“吱啦”一声打开,东方昊晔欣喜地抬头,刚要道谢,却突然顿住。
眼前人也直楞楞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忽然大叫一声:“王爷!”扑了过来。
东方昊晔惊喜过度,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浑身剧颤,半晌没说出话来。
“王爷!王爷!”小冬热泪盈眶,抱着他一个劲儿大叫。
“小、小冬子……真的是你?”
“呜哇哇哇,王爷。王爷……王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是他身上有体温,小冬真会以为见鬼了。
东方昊晔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道:“小冬子,曜月呢?曜月在哪儿……”
“……昊晔。”
熟悉至极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轻轻颤颤地响起,满含着不可置信的欣喜。
东方昊晔楞楞地抬头望去,那人撑着腰倚在门边,正直直地望着他。
“曜、曜……”东方昊晔踉踉跄跄地甩开小冬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将那人拥住。
“曜月!曜月!”东方昊晔惊喜交集,脑子都晕了。
上上下下将北堂曜月仔细检查一遍,见他和孩子好像都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身子陡然一松,很没用地晕了……“呜呜呜……主子,小冬对不起您。都是小冬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小冬对不起您,都是小冬没用,让您吃苦了!呜呜呜……主子……”
“好了,别哭了,头疼。”
东方昊晔一脸黑线,忍受着小冬非人的耳虐,呵斥了他一句,很想叫他闭嘴。
不过此刻还在专心扒饭,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只好暂时作罢。
“山野粗粮,不知道小公子吃得惯吗?”苍老的妇人陈李氏偻着身子送上一盘炒野菜,局促不安地问,声音大得出奇。
“好吃!好吃!多谢老太、咯……”小王爷打了个嗝,小冬连忙递过一杯粗茶,他咕咚一口喝尽了。
北堂曜月帮他拍拍后背,皱了皱眉,静静地望着他。
简陋破旧的桌子上放了一盘咸菜,一点豆干,一小盆吃剩下的野鸡肉(野鸡是小冬昨日上山打的),还有新端上来的一盘野菜,再加上东方昊晔刚刚塞饱的一个空碗。
山里人生活清苦,这个陈李氏年纪一把,老伴早死,只有一个儿子远在边关参军。
平日吃的是后院种的青菜,粮食是拿每日在后山采摘的蘑菇、竹笋去镇上换的。
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翻过山要走两天才到,现在春天山洪频繁,她根本出不了山。
幸好北堂曜月他们在这里借宿,小冬便隔三差五去山上转一圈,打些野味,摘些山果,采些草药回来。
这粗茶淡饭,东方昊晔现在饥肠辘辘,吃起来自然是香的,可一想到北堂曜月半个多月来一直吃着这些东西,便心疼得不得了。
他现在的身子,若在府里,小王爷恨不得用灵芝、雪莲、人参、燕窝换着法子来给他补,可现在却只能躲在这偏僻的深山老林里吃这些。
陈李氏耳朵很背,东方昊晔说的话根本听不清,小冬在她耳边又嚷了一遍,这才安心地笑了。
满是老褶的脸上,笑容却十分真诚。
东方昊晔放下碗筷,拉着北堂曜月的手欣慰地道:“幸好你没事。”
说完,借着恍惚如豆的烛火下仔细打量,隐隐觉得曜月似乎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