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齐又嗯了一声,这么冷的天他连句话都不想多话,心里低咒着这鬼天气,为什么要下雪,气温为什么要下降,到底是哪个神规定大陆必须有春夏秋冬,他的神殿从来都是不下雨,不下雪,不刮大风,气温不低于秋天。
路其没有靠近西尔齐,他们之间隔着小空隙,路其往西尔齐的方向缩了缩,西齐尔正好把脸转过来,他墨色深遂的双眼直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脸,黑色的双瞳正倒影着路其放大的脸。
路其完全被他那双美丽漂亮的双眼吸引住,自从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碧蓝色后,他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双乌黑如黑曜石的双眼,以前不在意的黑色双眼,今日竟然变成羡慕妒忌加无奈。
外面飘着白茫茫的大雪,白色的蚊账挡住了从窗缝间吹进来的冷风,路其缩了缩脖子,把他的飘至万里的思绪拉回来,西尔齐拉紧被子说道:“冷。”
声音细小,路其靠得近还是听到,他满是不解:“不是刚泡完脚,怎么还冷?”
一个已经是习惯冬天的人,一个很少接触的冬天的神;
人有七情六欲,神亦有七情六欲;
人会怕冷,会怕饿,神亦会怕冷,会怕饿。
具有代表性的人正躺在西尔齐身边,具有代表性的神正躺在路其身旁。
人不知道旁边躺着个神,神知道身边有个人。
神说:“我就是冷。”
人说:“你怎么这么怕冷?”
神说:“你再靠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温度。”
人无奈的说:“再靠近就要脸贴脸,鼻子贴鼻子,这样还不如我抱着你更快。”
神思索着这个动作的可能性,当然,拥抱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发现他可以做另一件事,他显得微凉的双脚钻进了路其两小腿的内侧,呈夹心饼状。
人类的脚夹住神的脚,西尔齐觉得这样很暖和,他满足的闭上双眼。
路其咬着唇无奈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他其实更想用手指去戳这张脸,闭上双眼的男人在黑暗下脸部显得白皙,是安静柔和的面容,他很想睡,可是那双刻意伸进他两小腿间的漂亮脚还在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均匀的呼吸声传至路其的耳边,路其悄悄的,缓缓的把那双脚放在他睡过的位置,是暖的,他离开也不会被冷到,路其躺下的时候并没有脱衣服,他直接起身,把蚊账边压在铺好的棉垫下,冷风便不会吹进账内。
路其走路的时候轻手轻脚,生怕吵醒睡着而安静的男人,他安静的面容和均匀的呼吸声,让路其觉得这个人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似的,他此刻睡得深沉。
他走出大厅再转回自己的房间,发现火盆里还烧着碳,不算红通通,但温度还是有,还很暖和,用作好的两勾子双手勾起火盆轻手轻脚的回到客房,再把没有柴火的火盆放到空无一物的床底,这样大概能暖上一时半会儿。
满意自己杰作的路其回了房间,可怜小家伙今晚一个人睡了这么久也没吵闹,很乖,在他熟睡的小脸上亲了下,路其脱了衣服窝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果然还是两个人睡比较暖和。
无情的风雪,摇曳的树影,被寒风打断的小树枝,覆盖上厚厚积雪的屋顶,后院小棚中窝在一起取暖的家鸡和羔羊,似乎都进入了路其的梦中,却也有梦似无梦,今夜他睡得如此的好,心窝也暖暖的,那似乎双重跳动的心脏也变成了同一个调律。
路其姓莫伯桑,全名路其·德·莫伯桑。
莫伯桑家早晨起得最早的不是路其,是哈其,醒得最早的不是哈其,是哈罗。
虽说哈罗起得最早,可他跟着路其一起睡最早醒也变成最后一个起床,因为在这样寒冷的冬天路其是不喜欢早起的,他喜欢懒床,他更喜欢睡懒觉,现在不需要早起把肉干晾到他家的小院子,不用早起洗衣服,冬天的衣服都是在中午烧热水洗,一般情况下,做事少没出汗就只换内裤。
哈罗跟着路其睡,醒来的时间虽早,但醒来后见路其还没醒便继续闭上双眼继续睡觉,所谓赖床病就是这样得来的。
路其总会先起床再给小家伙穿衣服,天天如此。
哈罗之前只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在外面玩一天也没人给他换衣服,现在可好多了,每天都知道起床要先漱口除菌,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菌,知道吃饭前要洗干净手,吃完饭后要擦嘴,流鼻涕知道用大哥放在他口袋里的手绢,瞧,多乖巧一小孩,路其自个儿都看得感动,从来不知道他有教育小孩的天赋。
照着平常那样,哈其烧开了热水,将昨晚剩菜和谷糠用热水和在一起喂了鸡,再往羊棚里加点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