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把里面的粉末细细地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又接过陈果母亲递过来的布条,紧紧给他裹上。接下来的几天会比较危险,他受的刀伤在抹了葛明的药之后会愈合得比较快,但是大量的失血会让他变得虚弱,在这样的低温下,虚弱就是致命的。
李郁蹲在陈果身边掉了几滴眼泪,然后烧了一些热水仔细地帮他擦着带血的双手,没有任何征兆的,这个女孩好像又变得正常起来,只是十分沉默,我走过去的时候,也只是破例地冲我笑了笑。从她的脸上,我再也找不到过去的天真柔软了,这个女孩已经完成了她的蜕变,成为了一个更加坚韧的存在。
晚饭我们只是弄了些最清淡的干菜煮粉干,甚至连油都没放,刚刚回来的时候,我没及时把手里的那根棍子给丢了,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它倒尽了胃口。所以今天就不吃肉了,还是清淡一些打发了吧。
让鲁德他们也别做饭了,大家围成一圈,粉干什么的煮上一大锅,吃饱了好休息,今天大家都累了。胖子呼啦啦吃完一大碗粉干,完了抹抹嘴,说:“兄弟,今天我刘丙欠你们一条命,以后只要大家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带眨眼的。”我不知道这胖子是不是真的有胆去上刀山下油锅,不过他这么说,听着倒也顺耳。
李郁给陈果喂了一些汤,他也都喝下去了,粉干倒是没有吃几口,垂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还是让小黑过去给他暖着,小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陈果恢复得还算是比较好,陈果的母亲年龄大了,他们虽然在鲁德那里搭伙,但是也不能总用人家的柴禾喝人家的水,鲁德是不介意的,李郁他们介意。李郁现在每天跟着大家上山打柴,去镇上取水,那张脸被寒风吹得,已经不像原来那般白嫩,村里也不差她一个人留守,陈果又养着伤呢,大家就都由她去了。
开始的时候她也不会干活,砍柴会把手弄伤,有一次旁边一棵树倒下来,她没注意,等躲开的时候,脸上已经被划拉出了一条又长又深血口子了。边上砍树的人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道歉,她却只用手抹了抹说没事,然后继续干活,回去之后陈果的母亲对着那一个口子摸了又摸,眼里噙着泪水,看得一边的人也跟着心酸。
其实一个人要成长,也并不真的需要很长时间,现在的李郁,已经是可以跟着人们上山砍柴,也可以背着两大壶水在顶着天寒地冻跟着一群男人们一起行走的女人了,就像所有的村妇一样。她现在很少说话,好像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省下来,留到干活的时候用似地。
经过那一仗之后,我们村也算是威名远播了,去镇上取水,镇上那些小团伙也都不敢怎么招惹我们,着实顺利了不少。听说现在别人口中的陶亮,除了力气大,还是相当狠厉的,老早就敢把人脑袋拧下来不说,前阵子更是用一根木棍把兰亦磊的一群手下敲得脑浆迸裂。虽然是事实没错,但是我听着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再有几个村子的人在取水的路上聊起兰亦磊如何如何的时候,我们村的人就用鼻子喷一口气,然后说:兰亦磊他算个龟蛋!
刘饼子收拾了一个厢房出来种蘑菇,这种有利于村民提高生活水平的事情大家自然都是鼓励的,这家伙听说葛明会弄烟道,就追着让他帮弄一个,葛明让他出去挖点泥弄些砖块回来,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刘饼子每日里就背着个竹筐在村子找砖块挖泥巴。这种天气里,什么都是被冻住的,这家伙弄了好久才把东西准备全了。
烟道弄好之后,刘饼子就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鼓捣开了,反正种蘑菇这回事,大家也都不懂,有那几个想学的,刘饼子也不藏着掖着,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了。
我们有时候冷得急了,会去他的蘑菇房里待一会儿,可惜里面太闷,一般待一会儿也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这胖子怎么不会觉得缺氧。要说这胖子,其实真的是有两下子的,比如蘑菇房里的温度,他根本就不需要温度表,自己走进去待个几秒,就能判断出那里头的温度是高了还是低了。
我对种蘑菇这回事没多大热情,一般不怎么去看,倒是葛明,好像挺感兴趣的,自从胖子来了之后,葛明的日子也充实了不少,我看他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的,也觉得开心,就是蘑菇房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每次他从里头出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腐臭味,但是,这个也是可以忍耐的。
小龙也爱去那边凑热闹,我因为自己没有时间看小孩,所以对于他的这个爱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每天帮把他的头发梳好,然后用布包严实了。小黑倒是不太喜欢蘑菇棚,这家伙鼻子太灵,蘑菇棚里的气味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