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微微一笑,只当没听见。
阎雄同容紫的关系,自己也清楚,可在这等场合,周遭这么些个人,阎雄说这些话却是有些太过肆无忌惮了。
果不出叶添所料,容紫甩了袖子转身便走。
阎雄看一眼身边的叶添,面儿上挂不住,忙扯了容紫,“怎么刚一见就要走?”
容紫音色冷淡,不轻不重的看他一眼,“内急,忍不住。”
叶添心里头清楚,忙给阎雄解释,
“在下同容公子因见徽王心切,一路都是赶着回来,从未下车,容公子此番,也该是是情有可原。”
阎雄黑着脸,朝向容紫,“去吧。”
眼看着容紫走了,又苦笑道:“叶大人,你却看看这个人……”
叶添笑笑,“毕竟年纪还小……”
“不说他了。”阎雄叹口气,顺势一伸手,“叶大人,请—”
叶添拱拱手,“徽王请——”
两人入了徽王府,说了一会话,阎雄心里头惦记着容紫,只跟叶添表明了入城的意思,便差人给叶添安排去处了。
叶添本也是心不在焉,阎雄此番,也正合自己心意,忙起身言谢随侍从而去了。
阎雄眼见着叶添出门,便起身赶往容紫住处。
秋寒翦伐,竹失青绿。
待到了那竹林深处,推了门儿,阎雄声音且急且噪:“容紫,我来瞧你了。”
容紫端坐一旁,盯着案前的木琴发呆。
半声不吭,就像是阎雄从未来过一样。
阎雄转身挥退了身后是随从,合上门板,“怎么一回来就盯着那玩意看,我却实在想不出摆弄这物件有个什么意思。”
容紫垂了眼,从衣袍露出细长指尖,抚上琴弦。
阎雄依旧兴致不减,“你瞅瞅,你我好阵子未见,不过来说话,竟又开始弹这东西。”
容紫依旧不语,只十指轻拨,流出音色寂寥
声声慢,如歌如酒。
绵密醇厚的却并非这琴声,反是这抚琴人的心思,带三分浓情,一分薄愁。
阎雄弯了腰,将头凑上去,于那人脖颈间细嗅半晌,眼波荡漾,“你方才可是沐浴去了?竟这样香?”
那人手指拂过琴弦,身子却是纹丝未动。
略显暗哑的音色割裂了周遭空气,历历在目的,却不再是之前的狼烟纷乱,而是那一早的江风拂面,五指交缠。
容紫眼望着窗外秋风萧瑟,心跟浸到温水里头似的,一寸一寸的暖。
阎雄咧嘴笑了两声,靠的更近,
“美人儿,我可想死你这张小嘴了……”
容紫斜了一双凤眼去瞧阎雄,忽然阴阴一笑,“没心情。”
阎雄眉间一蹙,而后又舒展开来,伸了舌头自容紫脸颊上舔了一口,“这可由不得你。”
嘭的一声巨响,却是十个指头摁在琴上的动静,容紫腾的起身,单手锁喉,竟把阎雄那样大的块头摁在墙上。
眼底的怨毒刀子一样,“滚。”
阎雄给那双眼睛吓的愣了半晌,待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兔崽子,反了你了!”
容紫给全身发凉,像是给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似地,登时就清醒过来。
眼底一阵失落,手就有些松。
仰人鼻息,自然不该是这般。
阎雄趁机挣了出来,照脸就是一耳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
容紫缓缓正过脸,漠然的盯着他。
阎雄莫名的冒火,上去照他心窝上踹了几脚,
“少拿这种眼神看我……”
“要不是老子把你捡回来,你怕是眼下还在阴间做鬼呢!”
“没规矩的杂种!”
……
阎雄打了半晌,手也酸了,看容紫木头做的一样,没半点动静,也是全无了当时的兴致,便悻悻甩袖而去。
***
枯叶飒沓,翠色稀。
朱润之给调走两日后,新上任的都指挥使司边舜就到了晋安。
那边舜正是前几日王正特意交代过的,因无意识搅进了朝廷斗争,便给从个北疆总督,生生贬成了地方都指挥使司。
虽说是降职发配,可边舜来此地的日子本也不会太难过,毕竟之前夏念白任北征将军时,调用的正是边舜麾下铁骑,共同驱逐蛮夷数载,肯定会念些旧谊,多加照顾。
若没吏部尚书暗中致使自己除掉边舜,这故人重逢,本也是一桩美事。
待昨晚上接了来信儿后,按道理,京官贬黜地方,当地总督是无需出城迎接的,可夏念白硬是起个大早,寻了王九颜安,出城迎接。
只是还未出府,就在门口遇见边舜乘坐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