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宝端了碗,“那我可不客气了。”
接着仰脖儿,将那药喝的干净,一抹嘴道:“舒坦。”
淮淮道:“春宝,我有事同你商量。”
春宝打个药嗝,“何事?”
淮淮四处看了半晌,低声道:“之前你不是见我写了个书信给皇上么,我这般找你,就是为了同你说这书信之事。”
喘口气,又道:“我在那信里头未有吟诗作对,不过是约了皇上出来见面。”
春宝惊道:“那皇上可有答应?”
淮淮眼里含了蜜一般,“该是不会拒绝罢。”
春宝道:“在哪儿?什么时辰?”
淮淮一拍头,“坏了,我忘了写时辰,只说了在梅园相会,如此一来,若是皇上去的早了,见不到我可如何是好。”
语毕,便要做出宫之势。
春宝赶忙将淮淮拉住,“现在天色尚早,想来皇上该是在用膳,不会去的这样早,再者说,你也未收拾收拾,就这么去了,可不像样子。”
淮淮自我打量一番,“换来换去都是这些个衣服,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春宝端详淮淮半晌,“不如给你点个美人痣?”
淮淮点点头,“也好。”
盈盈提了食盒,跨入门槛,“主子,该用晚膳了。”
春宝见了盈盈,登时来了注意,
“盈盈,你有画眉的青黛么?”
盈盈斜一眼春宝,“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春宝道:“自然是给主子用,你若是有,便快些拿过来。”
盈盈冷冷的搁下食盒,转身出门,不多久便拿来给春宝,“你伺候主子吃饭,我手里还有许多活未做完。”
春宝应一声,等盈盈走后,便同淮淮道:“你过来,我给你点上。”
淮淮俯下身,伸了脖子过去,“来吧,可要点的标志些。”
春宝一撇嘴,“你这意思,是叫我给你点在脸上?”
淮淮很是费解,“不点脸上,难不成点腚上?”
春宝道:“点脸上太俗气,不如点在特别之处,来的更有新意。”
淮淮寻思半晌,尴尬道:“还是我自己来罢。”
春宝将青黛递过去,瞧淮淮转了身,低着头点痣,面就有些红,“淮淮,你这是往哪里点呢?”
淮淮系上裤带,将青黛还给春宝,长舒口气,“点好了,到时候脱了裤子,真真别有一番风景呐。”
春宝神色复杂,“只要别坏了事便好。”
淮淮理理头发,“眼下已是万事俱备。”
春宝道:“不带些东西过去么,光说话,实在无趣。”
淮淮道:“带什么过去?”
春宝看一眼那食盒,“带些吃食过去,边吃边说,吟诗作对,也有力气不是。”
淮淮大喜,“好主意。”
语毕,便揭了食盒盖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单单装了五味果仁糕,“这糕饼切的倒是精细,就这个罢。”
春宝面露赞许,“且也易携带,着实不错。”
淮淮收拾妥当,“我这就过去,省得皇上到的早,在寻不着我。”
——
二更天,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龙案边,孤影单调。
元荆搁下笔,阖眼宁神。
静了半晌,又忽然想起来一般,抬眼去看扔在一边的纸条。
黄瓷茶盏敞着,余热袅袅。
拆开了,里面断断续续,满篇错字,不过是梅园之约。
元荆静了片刻,恼羞成怒。
将那张纸团了,正想着扔,却又鬼使神差的重新拆开,
反复的看了几遍,才摔在地上。
一边研磨的小太监手一抖,面色青白。
元荆轻吁口气,提笔蘸墨,却无论如何都批不下去。
外头细微一声门板声响,像是有人进来。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宫人开了门,跨槛而入的太监,鼻尖冻得通红。
喜连低声埋怨,“都开了春,怎的还下起雪来。”
说话间给两个宫女拿了羽拂扫去肩膀上的绒雪,这才缓步进了内殿,才走几步就见了那地上的纸团,喜连心里登时明白了三分。
却只装着没看见,朝元荆福一福身子,
“皇上,明个儿还要早晨,还是早些歇息罢。”
元荆见喜连冻得发青的嘴唇,默不作声,搁笔起身。
喜连见状,赶忙招呼着旁边的宫人伺候。
宽衣落帐,灯火阑珊。
外头有劲风呼啸,窗纸嗡鸣震颤。
喜连的极轻的嘱咐值夜的宫人,“地龙再生的旺些,今晚上格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