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是意外。
猩红的宫墙下,男人的眼睛,如同拉满弦的弓箭,直直的望了自己,全然未有那日夜里的仓皇无措,反倒是久违的硬气,蓄势待发。
淮淮眼瞅着何晏盯着那个官儿,正想说一句话,却想起来何晏先前嘱咐自己的事,才将到嘴边的话咽进肚儿里。
何晏老远的见着田崇光,静思片刻,决定赌一把。
最坏也不过是再死一次。
老太监并未察觉,只顾着垂头领路。
田崇光血液上头,眼见那人冲着自己动了动嘴,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可田崇光却看的的清楚。
何晏说的,
“我等你出来。”
田崇光目瞪口呆,给老太监领入了御书房。
第50章 纸条
何晏趁着田崇光觐见皇上的空挡,回了一趟未央宫。
淮淮跟在后头道:“不是要去御书房么,怎的又回去了?”
何晏神色倦厌,“闭嘴。”
淮淮四下里看看,“旁边又没人。”
何晏不再答话,直径进内殿寻了纸笔出来,蹙眉沉思片刻,便将心底的念头一笔笔的铺在纸上。
只半盏茶的时辰,便已提笔落定。
立在殿外的宫女犹豫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将午膳端了进去。
盈盈全无平日里的悠然自得,虽冷着一张脸,却是面色煞白,眼眶红肿。
淮淮只想着伸头去看何晏写的那简短书信,便也没功夫去看盈盈。
盈盈福一福身子,将那几样精致小菜纷纷摆上桌面,待收拾妥当了,才慢腾腾的将那碗药拿出,刚搁在桌面儿上,却连食盒都来不及收,逃一样的转身出殿。
何晏眼皮一抬,音色极冷,“站住。”
盈盈停在门槛处,声音有些抖,“奴婢在。”
何晏看一眼那碗药,再去看盈盈,瞳内幽黑如渊。
盈盈触目惊心,忙上前将那碗药收入食盒,恭恭敬敬的端了出去。
淮淮看的发愣,转而道:“你又吓她。”
何晏低头不语,只将纸叠了收入袖儿内,正要出去,却给淮淮拦住,“不吃饭了?”
何晏头也不回,“走。”
“上哪?”
“去便知道了。”
淮淮看看饭食,却也不觉得饿,便道: “这回便依你罢。”
两个人刚出了主殿,正瞧见盈盈将那一碗乌黑的药汁泼在地上。
殿外的小太监呆立在一处,眼巴巴的瞅了片刻,忙上前阻止,“姐姐且慢,这可是好东西。”
盈盈给春宝一推,险些绊了一跤,正想发作,可抬头瞥见淮淮,竟生出几分怯意来,“你想要,日后都给你。”
春宝闻言忙抢了碗过去,将剩下那丁点儿药汁喝的干净,咂嘴舔舌,好一个稀罕。
盈盈眼底失神,挑了唇角笑一笑,“疯了可也好,到时候败露了,皇上差人来砍我的头,你也不怕受牵连。”
言毕,便转身没入了小厨房的门口。
春宝抱着碗啃了半晌,这才依依不舍的搁下,再想着找盈盈,却连个人影都寻不见。
何晏停在宫门口,忽然拿定了注意一般,同春宝轻抬了下手,“你过来。”
春宝讷讷的转头,静了片刻,眼底才有些光亮,
“淮淮?”
淮淮笑道:“怎的还不认识我了。”
春宝几步上前,扑了上来,“我像是许久都未见着你了。”
淮淮闻着春宝身上的酸气,禁不住蹙眉,“我天天在啊。”
春宝的乌纱抵在淮淮身上,“淮淮,我昨个习武的时候…”
何晏冷声打断了春宝,“你同我出去一趟。”
淮淮看何晏一眼,“叫他出去作甚。”
何晏道:“叫这太监帮我送点东西。”
说着便将袖儿里的纸条拿出来,盯紧了春宝,“这个东西你收好,若是掉了,我定卸了你的腿。”
春宝闻言后退了两步,双拳当前,摆出阵势来,“你且放招过来罢。”
淮淮见着忙上前圆场,“何兄弟给你东西呐,并非要同你比武。”
春宝收了招,“何兄弟?”
淮淮想起来一样,指着身侧何晏道:“忘了给你引见,这便是何兄弟。”
春宝揉揉眼寻了半晌不见人,只糊里糊涂的对着淮淮所指之处躬身一鞠,双手抱拳,“在下姓张,见过何兄弟。”
淮淮转过头,正欲开口,却见何晏早已出了宫门,只留的衣角翩翩,自虚空里划出个暗影儿。
> 淮淮不敢耽搁,拉着春宝就往出追。
待近了御书房,两个人立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便远远的见着那绯袍玉带的大臣给个老太监引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