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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100)

淮淮商量道:“我等会一定喝。”

盈盈不假思索道:“上头有令,奴婢必须眼瞅着主子喝完。”

淮淮手一抖,想着逃不过去,正欲仰头灌下,却给人摁着手搁了药碗。

盈盈眼瞅着淮淮换了个人一般,眼底掩不住的惊悸。

正欲后退,忽然给淮淮掐了脖子,反手摁在桌子上。

踢打抓挠的人颤栗着,喊也喊不出声,面皮上蹦起了青筋,死死的盯着身上的人。

何晏面无表情,像是毫不费力。

淮淮茫然无措的立在一处,眼瞅着何晏将那一整晚药灌进了盈盈嘴里,又呛了大半出来。

直到那碗见了底,何晏这才松了人,顺手将药碗扔在桌子上。

盈盈捂着喉咙滑在地上,狂咳半晌,口鼻下汁液蜿蜒。

淮淮去看何晏,“这…怕是不太好吧…”

何晏却不理淮淮,只盯着盈盈,音色极冷,“不过是个奴才,便是给人指使,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盈盈眼泪淌了一脸, “奴婢…奴婢知错…”

何晏道:“你大可去将今日之事告诉那人,到时候再看看是你是先死,还是我先死?”

盈盈大口吸气,神色惶恐。

皇上虽不常来未央宫,可前些日子对未央宫的关心,自己心里可很是清楚,便是此一番淮淮抗旨不尊,到时候真追究下来,真正倒霉的这是底下这些做活的奴才。

盈盈擦一把颈间粘腻,“主子饶命,奴婢不敢。”

何晏一挥手,“滚!”

盈盈闻言东西也顾不得收拾,转身便跑了出去。

淮淮瞥一眼何晏,“盈盈待我很好,你为何这般凶他。”

何晏眼皮一抬,“你不是不想喝么?”

淮淮撇撇嘴,“…不过是嫌那苦了点罢了…”

再又瞧见桌面儿上那帖子糖糕,更是自责,“你瞅瞅,她还特意给我带了糕饼就着。”

何晏冷哼一声,“她强叫你喝药,那药明显的有问题,你不怕死?”

淮淮道:“怕什么…可那是补药…”

“笑话,你且看看外头那捶墙的小太监,都呆傻成了什么样子?”何晏不耐烦的打断了淮淮,直直的盯着他,“眼下,这宫里头,只有我不会害你。”

淮淮一愣,“春宝?你怎的知道?莫非你昨个上午偷看我同春宝说话。”

顿了顿又作欣喜状,“你走这些日子,春宝日日念着你呐,我这回给你们两个引见,眼下正是春暖花开,桃花盛放之际,到时候咱们三个寻个桃园义结金兰,也不枉你我在宫中交情一场。”

何晏怒道:“你真是没救了!”

淮淮上前拉了何晏的手,耐着性子道:“何兄弟,我早就想同你说了,你却也该改一改这性子,这凡事都要讲求个以和为贵不是么。”

何晏甩手出殿,“够了!”

淮淮看一眼桌面儿上的膳食,犹豫片刻,还是跟了出去,“何兄弟,你上哪儿?”

何晏头也不回,“御书房。”

淮淮心头一紧,“你上哪里作甚,莫非又要过去惹事。”

何晏不再看他一眼,“你且放心,我再不去招惹他。”

淮淮到底是不放心,跟在何晏后头出了宫。

幕冬早春,本应是春光无限好,可这宫里头却依旧弥了一股子阴晦之气,挥之不去。

软风轻拂。

红梅凋谢,桃花含苞。

前头的男人的背影,标杆一般直,同这周遭垂首弓腰的宫人全然不同,刺一样的扎在这深宫里,刚劲凌冽,叫人不能直视。

直到远远的那片明黄来了,才生生的掩住了男人。

伴着冷香白雾,华服锦袍的天子给一群人簇在中央,眉眼模糊不清。

淮淮脸上的笑意如万花齐绽,正想着跑上去,却忽然想起来一样,侧身去抓何晏。

何晏睨他一眼,未有吭声。

淮淮道:“你可别犯傻。”

数十双眼睛朝这里看过来,除了皇上。

淮淮立在一边,身侧路过的宫人跪了一地。

淮淮死死的盯着何晏,生怕他坏了事。

何晏静立在一处,垂了眼,那波墨般的浓眉,不知怎的竟给人一些心事重重的感觉。

淮淮放了心,再抬起头的时候,皇上已经走到远了。

想着追上去,去见何晏满面冷漠,朝反方向而去。

淮淮一狠心,跺脚撵了上去,

“何兄弟,你到底上哪?”

渐行渐远的另一端,是怒容满面的皇上。

元荆攥紧了手,越想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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