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恍恍惚惚的过了三、四天,何应欢才终于跑来敲响了房门。
他虽然行动如常,面色却比从前苍白了许多,眼里光彩黯淡,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显然也是受尽了相思之苦。
江勉一对上他的目光,便觉心头大震,懊悔不已。暗想,相见不如不见,自己果然应该避开他的。
然而此刻都已开了门,怎么好再把人赶出去?只得侧了身,将他迎进屋里,勉强笑道:“应欢……咳,何贤侄,你的身体还好吧?”
“已经痊愈了。”
“艳儿那丫头太不像话,我已好好责罚过她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江姑娘不过是一时贪玩罢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两个人只寒暄了几句话,便都静默下来,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视线交缠间,相继忆起了那夜的温柔缱绻,不由得一阵尴尬,急急转开头去,一个面白如纸,另一个则满脸通红。
隔了好一会儿,何应欢才镇定心神,直直望了江勉一眼,道:“江大侠,我今日冒昧打搅,只不过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原来何应欢虽被拒绝了两次,却仍不死心,非得再问个清楚,才肯罢休。
江勉料不到他竟会问得如此直接,一时呆在了原地,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既不愿意说谎骗人,又不能吐露真情,当真是进退两难。
何应欢见他犹豫不决,忍不住催促道:“有或没有,一句话就够了,江大侠不必为难。”
“……”江勉微微皱眉,面色变了又变,神情复杂。
何应欢静静望了他许久,忽的叹一口气,悠悠的说:“江大侠,多谢你。”
“啊?”
“你是怕我伤心难过,所以才不说的吧?”何应欢慢慢垂下眼去,苦笑一下,道,“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了,从今往后,再不会缠着你不放了。”
顿了顿,不待江勉应话,便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向江大侠辞行的。”
“什么?”江勉呆了呆,身形一晃,哑声问,“你……要走了?”
“不错。我跟师兄出门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明天一早。”
“这么快?”
何应欢闭了闭眼睛,微微一笑,道:“纵使留了下来,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江勉无话可接,只得言不由衷的客套了两句,面上不动声色,胸口却好像扎了一根针似的,隐隐刺痛。他虽然不敢跟何应欢见面,却又舍不得他就此离开,恐怕明日一别,便再无相会之期了。然而两人情孽牵连,如何能够将他留住?
罢了,罢了,还是到此为止吧。
正想着,外头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江府的管家送来了一封拜帖。江勉接过帖子一看,先是蹙了蹙眉,随即轻笑两声,说了个好字。
何应欢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江大侠有客人?”
“不,是有人下了战帖,约我在三日之后比武斗剑。”
何应欢吃了一惊,忙问:“可是那姓宋的又寻上门来了?”
江勉笑笑,暂时将烦恼之事抛在一边,解释道:“约我比武的是一位年轻剑客,出道不过两、三年,名气却是不小,已经打败好几位武林高手了。”
“那人是什么来头?功夫很厉害么?”
“他名叫傅越清,虽然无门无派,剑法却极为精妙。只不过他行踪诡秘,又素来喜欢找高手挑战,也不知是正是邪。”
何应欢听了这话,不由得皱起眉来,缓缓握住拳头。他心念电转,短短一瞬,脑中已翻过好几个念头,突然咬了咬牙,扬声道:“江大侠,你比剑之时,可否带我一块去?”
“哎?对方只约了我一人,你若跟去的话,恐怕不大方便。何况……”扯了扯嘴角,苦笑,“你不是明日就要走了吗?”
“你一个人跑去比武,教我怎么放得下心?”何应欢想也不想,冲口就嚷出了这句话,同时情不自禁的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江勉的手。但他随即醒悟过来,急急缩回了胳膊,转眼望向别处,故意装出一副轻快的口吻:“咳咳,我的意思是说,我难得下一次山,很想瞧瞧高手的比武,多长些见识,还望江大侠成全。”
他这欲擒故纵的手段使得极好,看在江勉眼里,只当他是真情流露,说不出的温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