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曾经挨过鞭子,知道那是怎样的疼痛。而如今这一鞭又一鞭,正落在陆修文身上。
那个高高在上、从来只拿眼角看人的陆修文。
那个武功尽废、只剩下数月之命的陆修文。
他明明是有机会逃走的,却偏偏在最危急的关头站出来,提了剑与杜枫对峙。
段凌知道他这是为了救谁。
然而为什么救他?
他心头乱成一片,双手一掌掌打在地面上,毕竟是血肉之躯,手掌很快就被血染红了。
“啪!”
又是一道鞭子声响起来。
段凌忍不住叫了声:“陆修文!”
无人应他。
他只听见气若游丝的闷哼声。
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下,猛地紧缩起来,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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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又是一鞭子落下。
这次是打在额角上,陆修文只见眼前飘起一蓬血雾,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淌下来,一直淌进他眼睛里。
整个世界都像染上了一层血色。
陆修文瞧了瞧站在他面前的杜枫,道:“你这鞭法使出来,比我可差得太远啦。”
杜枫甩了甩手中鞭子,眯起眼睛道:“我没功夫听你耍嘴皮子,快说,要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我不知道。”
“你知道怎么开启机关,会不知道怎么出去?”
“这密室是此地主人魏前辈修建的,我只知转动棋盘可以开启机关,其他的却一无所知了。”
杜枫冷哼一声,并不相信他的话,手腕一抖,又是一鞭打在陆修文身上。
陆修文没有武功,之前又挨了一掌,摔下来后,很快就被杜枫制住了。他们身处的这间密室不过数尺见方,光线昏暗,地方狭小,杜枫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出去的通道,而头顶上的石砖又已阖上了,只好威逼陆修文说出离开的方法。
陆修文好不容易骗得杜枫进这密室,自然什么也不会说,虽挨了一顿鞭子,却连叫也没叫一声。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那师弟还在上面,我不信他不来救你。”
“是啊,不过等他打开石门时,追魂香的毒已经解了。若是正大光明的打一场,你真以为自己赢得了他?”
杜枫跟段凌交过手,清楚他武功确实不差,在密室呆的越久,对他就越为不利。于是手中鞭子一扬,如疾风骤雨般狠狠朝陆修文抽去。
陆修文一身黑衣早被血水与汗水浸湿了,身上几处破损,露出血淋淋的口子来,额角上那道伤尤其严重,血断断续续地滴下来,将他半边脸颊都染红了。他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偶尔闷哼一下,也立刻压了下去。
杜枫没有问出答案,反而打得自己的手也酸了,他知道陆修文最在意的就是段凌,故意道:“那姓段的过了这么久还没动静,看来是不打算救你了。”
陆修文浑身是伤,连站也站立不住,顺着墙壁缓缓坐倒下去,笑道:“那也无妨,我瞧这密室里备有清水干粮,住上一个月不成问题。待你死了,我吃你的肉饮你的血,还可再熬一个月。”
“哼,看来你是急着找死。”杜枫怒极反笑,一步步走到陆修文身前,用鞭柄抬起他的下巴,问,“你猜……我为何随身带着鞭子?”
“为了有朝一日遇上我,好找我报仇么?”
“没错。不过我没你那么狠,一鞭子就能抽瞎人的眼睛,所以……”杜枫将鞭柄一转,再用劲一拔,竟抽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厉声道,“我做梦都想着,如何亲手挖出你的眼珠子来。”
说着,冰凉的匕首顺着陆修文的面颊一点点划上去,最后贴在了他的眼睛上。
陆修文并不闪躲,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杜枫扯了扯嘴角,打算多折磨他一会儿,手腕一转,一刀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修文顿时鲜血直流,杜枫却并不放过他,手握着那柄冷冰冰的匕首,在他伤口里缓缓转动起来。
“唔……”
伤口被反反复复的翻搅着,这般痛楚,远胜过先前那顿鞭打。陆修文脸色一白,背上冷汗直流,连嘴唇都被他自己咬出血来。
杜枫一面欣赏他强忍疼痛的表情,一面道:“就算现在杀了你也没关系,外面的人迟早会打开这间密室的,到时候我把你的尸首往外一扔,自然可以趁乱脱身。或者,我将你那师弟也杀了,好让他去地下陪你?”
陆修文听了这话,陡然间睁大眼睛,冷冷地瞧着杜枫。
杜枫对他这神情痛恨至极,立时就要拔出匕首来剜了他的眼睛,不料手指竟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接着是手臂,身体,乃至脖子……全身都像是麻痹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