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虽然救活了,但身上的病症尚多,高天和沈潇细细为他诊治后,师兄弟两个商量着开了方子,沈潇便在这里过了年,看见高天日夜不离守在高歌的身边,他想起自己家乡那个人,不由得也黯然神伤。
高天察觉出他的异样,反正无事,使问出了口,听沈潇幽幽叹道:「我想说,师兄的心情我是最理解的,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比失去爱人这件事更痛苦了,唉,只怪我当初年少轻狂,只以为他是嫌我没有功名,若……若早一日将真情出口,何至于到这步田地。」说完又摇头唏嘘不已。
高天再细问,沈潇就不肯多说了,只是苦笑看着床上的高歌道:「师兄既寻回爱人,便当好好珍惜,莫要像我一般,苦苦等待一场,以为终于老天开眼时,那人却……却早已杳无踪迹了,他……他带着一个孩子,贫苦无依,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寻访,却从未得到半丝回音,有时候,我……我都害怕他也许在什么地方,捱不了冻饿,就那么悄悄的去了……」
他说到这里,已是满眼泪花,高天刚刚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尤为明白这种刻骨铭心的情感和惶恐无依的心境,于是连忙安慰了一番,说师傅既然知道他有大劫,让沈潇前来相助,却从未说过沈潇会有什么劫难,可见他们有情人总有成为眷属的一日,如此这般,方让沈潇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到了第三天,高歌终于醒来,沈潇见他病症虽重,却已难不倒自己的师兄了,他本是朝日国的王爷,每日里也是政事繁忙,于是就告辞而去,高天知他事忙,何况自己还有一个皇兄需要忙活,也就没多做挽留,师兄弟两个就在御秀宫外分手,沈潇自去了。
高歌醒来,先是满世界的找那支簪子,及至高天手心里托着那根木簪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把夺过簪子放在心口上,禁不住泪如雨下,然而无论高天怎么赔罪,怎么问他,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紧紧的抱着簪子闭目做待死状,给他药也不喝,饭也不吃。
这下可急坏了高天,情急之下想起自己虽然已经是被高歌列为拒绝往来户,但好在还有一个他心疼喜欢的弟弟在皇城,当下也顾不得之前对高云的诸多嫉妒猜疑,连忙找三弟帮忙想想办法。
高云在高天篡位之前住在云起宫,误会解开后,高天便仍让他居住在此处,只是奇怪这个三弟以前也都待在御秀宫密切注视高歌的状况,怎的今日却不见了呢?
刚到了云起宫外,就听见里面一阵稀里哗啦乒乒乓乓的声音,根据高天的经验,此乃为众多物品被无辜摔碎的声音,当下不由得一怔,暗道谁这么大胆子,云儿现在恢复了王爷的身份,竟还有人敢招惹他,正要上前,就听里面传来一行哭一行骂的声音,不是高云还有谁。
「你这个温蛋,枉我一片真心待你,只恨不得连心都扒开来给你吃了,结果……结果你却是二皇兄的卧底,你这个骗子,你现在还有脸来找我……滚,你给我滚,呜呜呜,你看见我又当上王爷了是不是?给我滚开。」
高天「噗通」一声撞上背后树干,险些跌倒,万万没料到三弟竟然和自己派去的卧底搞上了,早知如此,哪里还用得着诱他谋反,那就不会再有后来的许多变故,不由得唏嘘感叹,暗道老天爷的确是看不得人过好日子啊。
只听一个同样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云儿,你……你不能这样说,你拍拍良心,从你被关进大牢里,我哪天不是做了你爱吃的饭菜送给你,哪一夜不在邻着你的牢房里过夜,到后来连狱卒都看我这个多出来的犯人不顺眼了,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还红光满面的去见皇上,说实话,我都怕皇上见了你的气色生疑呢,呜呜呜,忠义不能两全,我既选择了对皇上忠,我也是没办法啊,不然你说,我是那种赚贫爱富落井下石的人吗?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啊。」
高天满脸黑线,心想好嘛,自己这个最得力的臣子比自己还会说甜言蜜语,哦,难怪高云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牢,结果去见自己的时候,比高歌可滋润的多了,原来原因是出在此处。此时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干站在院子里。
却听屋里又闹了一阵,然后刘鹤州的声音又有气无力的响起:「好吧,既然云儿执意不原谅我,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他惨笑一声:「本来……本来想着我时间不多了,能有一日开心便算赚了一日,谁知到头来仍是要形单影只,罢了罢了,又能怪得谁来,只能怪我太忠心,又太痴情,既不想背叛皇上,又偏偏对敌人钟了情,罢罢罢,一切便如浮云,我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