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怜他刚刚吐了血,便随了他的心意。兄弟两个一时无言,终于,高歌忍不住挑起了话头,期期艾艾的问高天道:「那个……云儿的事情,你到底想怎么处理?」
高天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自己这个皇兄是心心念念都挂着那个弟弟的。眼中有一抹深沉的异光闪过,他沉吟了半晌,才似漫不经心的道:「这话问的有趣,不过只怕问错了对象,皇兄,应该是我问你,云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吧?」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高歌,一下子就让他畏惧起来,在那双眼中,他看到了杀气,是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杀气,他无法相信,两个都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可现在,竟然会有一个这么急切的想杀死另一个。他的手紧抓着被角,良久才颤声道:「不是我想怎么样,天儿,他……他也是你的弟弟啊,虽然不是同母的,可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你真的忍心起杀意吗?」
高天又冷笑一声,抓紧了高歌的手:「皇兄,你只看到了我的杀意,安知千里之外,你心里嘴中时时刻刻念着的那个宝贝云儿,是不是也对我同样有杀心呢?如果没有杀心,他怎会谋反,皇兄,我们两个不像你,你的确是疼着我们的,无论怎样,你都不肯杀掉我们,可是我们俩不同,他既然谋反,我和他的结局,就只能是不死不休,我们之中,必须死一个你明白吗?」
他站起身来,矗立在窗前半晌,然后沉默了一刻钟,方冷冷道:「这一次的谋反,我会御驾亲征,皇兄若想见你那兄弟一面,就随我去吧,让你亲眼看看你口中的兄弟,对我有着怎样的强烈杀机和仇恨,你就会知道我今天所言非虚。」
高歌无力的靠在床头,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握着胸口,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自言自语:「就……真的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真的就不能两全齐美吗?天儿……云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兄弟相残,为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失败。」
他忽然开始猛烈的捶着床,痛不欲生的样子连花语看了都心疼。
十日后,高天亲自率领着三万军队,浩浩荡荡的增援青城,随行的不但有他驾前一些得力的武将谋臣,还有一个忧心忡忡的高歌,以及随时奉命伺候他的花语。
大军一旦上路,便不眠不休的赶了五百里,高天眼看着军队已经疲惫不堪,便吩咐就地扎营。
高歌从封的严实的马车中探出头来,入目是一片开阔的景色,远山湖泊虽然都因为初冬的关系而充满了萧索之感,但是那股出尘以及干净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让高歌这只在皇宫待过,生平没出过远门的人看的心旷神怡。
高天赶了过来,让他回马车去,唯恐他受了寒,但高歌哪肯,非要钻出来透透气不可。最后高天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抱到马上,谁知还没坐稳,便被高歌使劲儿推了他一把,一时间马儿受惊,立刻撩开蹄子,把高歌摔了下来,然后鼻子里嘶嘶喷出几声,意思大概是:小样儿,敢推我主人,我就推你。
高天气急,忙扶起高歌,在马身上狠狠拍了几掌,宝马吃痛,委屈的长嘶不已,似乎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帮了主人,为何却得到这种不公平对待。
高天虎着脸,索性不骑马了,拉着高歌来到远处已经结了冰的湖畔,将狼皮厚褥子铺在地上,对高歌道:「这湖面结了冰,景色还不错,我陪你在这里看一会儿,只能是一会儿啊,你的身体弱,别受了寒气。」说完挨着高歌坐下,不高兴的道:「你刚才为什么推我?」
高歌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亏你还有脸问,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儿,就那么搂搂抱抱的,你怕人家都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啊,真是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说完偏着头看那一池晶莹,不由得啧啧赞叹道:「真美啊,到底是自然灵秀,比起人工雕凿就是不可同日而语,宫里那些湖泊比起这个,总是差了一些。」
高天却没注意听他这番评论,呵呵笑着一把抱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行行行,你怕三军将士知道,如今他们看不见,亲亲你总行了吧。」
高歌挣扎,没好气道:「天儿,不要闹了,这都什么时候儿,你还有这个闲心。」正说着,忽觉脸上一痒,原来是一片黑瀑似的发倾泻了下来,他大惊道:「你干什么?为何拆我头发?」一边说一边将头发挽起,就要重新簪上去。
高天露出无辜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截断簪,耸肩道:「不关我的事啊,大概刚刚坠马时,簪子触到地面上,所以折断了,坚持到这里,便再坚持不住了。」他说完,随手将那断簪一扔,只听「叮咚」一声轻微脆响,断簪已经被扔到了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