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只卖了一贯钱吗?」柳树握着钱的手颤抖如风中落叶,然后他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前去,掐住萧临的脖子摇晃着:「说,是不是你私吞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私吞一成也就罢了,你、你、你你竟然敢私吞了那么多,拿来,给俺拿来。」
萧临被吓坏了,欲哭无泪的道:「就……就是这么些钱了啊,你走时又没告诉我价钱,所以人家告诉我一斤柴两文钱,我就卖给人家了,那两人还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价钱了,如果不是看着柴禾的品质好,两文钱人家都不买呢。」
柳树松了手,想起自己走时的确是忘了告诉萧临价钱,他气得嘴角不断抽搐,忽然目光落在那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上,不由得揉身飞扑上前,大吼道:「拿来!竟然还敢吃,看见这破东西就有气,啊啊啊……」
萧临拼死躲闪,终于又狂吞了两颗山楂,然后剩下的三颗山楂一根棍儿被柳树一巴掌拍到地上,沾上了泥巴吃不成了。这一下,不但萧临心痛的想哭,就连柳树也心痛起来,讲了半天的价钱,才花了半文钱买的糖葫芦,就这样掉到了地上,他怎么能不心痛呢。
这笔账一并算到了萧临头上,毫无疑问的,柳树再度施展了举打脚踢神功,只见偌大的集市上,两个人影你追我赶,一路惊飞了鸡数只,踩碎了蛋数颖,踢翻了鱼一篓,总之,整个热闹的集市都因为这两人而鸡飞狗跳了一把。
日正当中,精疲力尽的两个人已经饿得前心贴后梁了,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一家小吃店中,柳树在原地寻思良久,才走到厨房里和老板咕哝了几句。然后他走出来,在萧临的对面坐下,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用苦大仇生的目光看着对方。
萧临抖了一抖,但他确实很饿了,现在即便是有一个窝窝头,他也能几口吃下去。小心瞅了瞅柳树的神色,他有些期待的开口:「柳树,你……你要了什么?干什么还要去里面偷偷和老板说呢?」
柳树再哼了一声,一掌拍在桌上:「别想得没,我要了两碗刷锅水,凑合着喝吧。」
「什么?刷锅水?」萧临大叫一声站起身来:「不是馄饨吗?怎么……转眼就成刷锅水了?」在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深深的为自己感到悲哀,想他萧大公子纵横江湖半生,怎知今日竟会为了一碗馄饨而在这里大呼小叫,失尽风度。
「你还想吃馄饨?最少能卖两贯钱的柴禾,你只卖了一贯钱,竟然还想吃馄饨,有刷锅水就不错了。」柳树气愤的冷哼,呜呜呜,的钱啊,这么多年来,他一文钱一文钱的攒着,就盼着能攒满五十两银子,在村里开个杂货铺子,那样娘亲就不用辛苦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大把年纪还要和自己一样挣钱养家了。如今骤然丢了一贯钱,他怎能不心疼。
第四章
萧临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坐下来,看向对面的柳树:「只要有钱就行,是不是?」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荷包,打开,取出一张薄纸,唤来店小二道:「去给我兑一百张百两的银票,然后把其中一张兑成一百两现银,再将其中两换成散碎银子,听明白了吗?」
店小二痴痴看着那张银票,嘴巴张的能装下一个鸡蛋,他的表情让柳树也骤然好奇起来,不知道萧临拿出的那张纸究竟写了什么,怎会值这么多钱,他掰着十个指头拼命的算着:「一百张百两的银票应该就是……嗯,就是……就是……一万两银子,啊……」他蓦然瞠大了双眼,看向萧临,身子再次抖成了秋风中的落叶。
「你算的没错,这张就是面额一万两的银票。」萧临面上露出解气的笑容,他本来是不想拿出银票的,树大招风,自己如今正在养伤期间,还是收敛点的好,但柳树实在是太小气了,看他那心痛的模样,就让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心痛起来,更何况,如果再不拿出银票来,就要冒着拉肚子的危险去喝刷锅水了,他堂堂红衣派的唯一男弟子,怎能容许自己的人生中有喝刷锅水这样堪称污点的经历呢。
那小二也惊得目瞪口呆,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只不可以得罪的肥羊。于是点头哈腰赔了千万句好后,兴冲冲的就要拿着银票出门,却见柳树飞一般扑上前来,一把夺过银票,在手心里紧紧攥着,对萧临温柔的微笑道:「哎呀你就是这么不小心,这么大额的银票怎么可以随便交给别人呢,万一被人家拐跑了怎么办?万两啊,就算把这里的家当都扔了也值啊。」
小二满脸黑线的站在桌子旁边:「这位客官,你是在质疑俺的人品道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