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展没说话,因为夏侯轩的关系,他和关山也算是相熟的朋友,只不过这些日子他心烦康远的事情,而关山又闭关炼丹,算一算,两人竟有近一年没见面了。
关山望了望窗外,奇怪道:什么也没有啊,这里临近天牢,根本没有什么人过来,我是因为独爱这家的东坡肘子才会过来的,你倒是为什么来的啊?不像是为了大厨的手艺,没看你吃几口饭啊。
关山,爱一个人,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爱到尽头?夏侯展又转过了头盯着窗外,却忽然幽幽的说出了这么句话,一下子就让关山愣在了那里。
爱人要怎样才算到尽头?呵呵,你还真会问个人,我修道至今,还没有经历过爱情这东西呢,你要问这个,该去问八王爷啊,他可是咱们京城有名的情圣。
关山哭笑不得,心想夏侯展小小年纪,心里竟然装着这些东西,哦,也别说,十八九岁了吧,是大人了,不是从前的小屁孩儿了呢。
我一直以为,我爱他,已经算是用情至深了,似乎每一天都爱到了尽头,可是第二天一睁眼,就觉得思念又比前一天更强烈了一些。关山,我怎么办?我知道自己没救了,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的,就算得到他,我也只能得到那具皮囊,我得不到他的心,我知道他会恨我入骨,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他,关山,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侯展叙述的语调其实很平静,就因为平静,才让关山毛骨悚然,看看对方赤红的眼睛,关山心说糟糕,这孩子似乎魔障了,不赶紧制止一下的话,早晚会进入魔道,和他那个什么所谓的爱人玉石俱焚。于是连忙追问事情的原委。
夏侯展对康远的感情,除了府中人,便只有太后知道了,而他从来没有主动将自己和康远的过往向别人说出,或许是心里憋的太苦了的缘故吧,此时一起了话头,就再也打不住,将和康远的相识,以及这些年自己对他的感情全部竹筒倒豆子,说了个痛快。
关山在一旁听得皱眉,心想爱情爱情,唉,这东西还真是让人闹心,我以为我就算倒霉了,遇上一只不解风情的公鸡精,成天想着金银财宝,看我一眼都得拿铜钱贿赂他,没想到夏侯展比我还倒霉,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还要娶别人,也难怪他伤心,不过即便如此,你把人家给弄到天牢里这招儿也太损了。
大概是因为夏侯展将心事说出来的原因,关山也就不再强颜欢笑了,不过他倒没把自己对唐宫的感情说出来,怕吓着夏侯展,一个修道者和一个公鸡精的爱情,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受的吧。
夏侯展也看出了他的烦恼,也不追问,就陪着他喝闷酒,眼看两人都是醉眼迷离了,秋凉在一旁苦笑,心想得,国师也要醉了,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让他给我用一下分身术,不然等一会儿我要怎么把两个醉鬼带回去啊,偏偏这两人的身份都高贵,扔下哪一个都不行。
正想着,忽见关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拉过夏侯展笑道:兄弟,你我也算同病相怜了,看在今天你陪我喝闷酒的份儿上,哥哥给你指点一条道儿。说完附在夏侯展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扬长而去。
秋凉眼看着之前还摇晃的关山在下了酒楼之后就步履如飞的往国师府方向走去,心中诧异,暗道到底是人家国师啊,这醒酒的能力真是太强了。
其实关山并没有醉,只是不借着酒醉之态,实在不好告诉夏侯展那般阴损的法子。说起来,康远是最无辜的,可谁让他和夏侯展是朋友呢,他不希望看夏侯展步入魔道,只好教他这个能够暂时缓解情绪的法子,虽然有饮鸩止渴之嫌,但如此一来,总能腾出一段时间让自己慢慢想法子。
反正梦中之事,虽然会损坏康远的精元,然而夏侯展爱他至深,必然不舍得看他身体受损,只要渡一些精气给他,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这里夏侯展在酒楼上愣了半天,慢慢的那手就开始微微的颤抖,小二刚好从他身旁路过,一看心里就咯!一下,暗道坏了,小王爷竟然有羊癫疯,这可怎么办啊?得想个法子将他支走,不然咱们酒楼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呢,却听夏侯展用颤抖的语气道:秋凉,付账回府。话音未落,人已经急急的向外走去,小二心里直叫阿弥陀佛,暗道看王爷步子都走不稳了的情况,大概马上就要犯病了,唉,真是个好王爷啊,知道替咱们老百姓着想,宁肯到轿子里犯病也不肯连累咱们。
这里夏侯展匆匆回到府中,吩咐秋凉带上锦缎被褥等物去一趟天牢,让狱卒们将康远的那间牢房好好收拾一下,其实康远的牢房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此时他别怀心思,就更希望那里别看出一丝牢房的味道才好。